回到營中，軍醫已經在蘇懷的帳篷里候著，顧明兮不顧蘇懷的反抗，直接把人打橫抱進去。

「陳老，您快給他看看這腿。」

陳老從十七歲就開始做隨行軍醫，到如今都快五十年了，沒人知道他叫什麼，都尊敬地稱他為陳老。

蘇懷下袍已經被血染得一片紅，陳老連道：「哎呀哎呀！怎麼搞成這樣！」連忙讓顧明兮把蘇懷放在榻上，問：「除了腿還有哪兒傷著了？」

蘇懷搖頭，「沒，就只有腿。」

陳老蹲下|身拆開傷口上纏繞的布巾，剪去蘇懷的褲腿，拖著他的腳搭在自己膝蓋上，用早已備好的熱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血跡。

整條傷口暴露在陳老眼前，他捏著帕子左瞧右看，問：「就這一條傷口？」

顧明兮看著蘇懷那翻著紅肉的傷口就心痛，急道：「哎呀您哪兒那麼多話呀，先幫他把傷口縫起來再說吧！」

陳老視線落在他身上，不急不許道：「老夫正在曬藥呢，一小子火急火燎地拉著我往你營帳跑，說小蘇受了重傷，讓我趕緊準備著。方才你又把他抱過來，我還以為是多重的傷，結果就這？」

顧明兮辯駁：「三寸長的傷口深可見骨，這還不重嗎？」

蘇懷用那條好的腿踹了顧明兮一腳，自暴自棄地道：「陳老您別管他，他今天吃錯藥了。」

陳老瞪著眼睛：「哼，我看也是，十幾年前月戎國侵犯我邊境，蘇將軍率領五千人和他們一萬騎兵開展惡鬥，肩膀被扎穿了都不覺得疼，還把拓跋烈那廝的頭砍下來懸掛在城牆之上……」

回回陳老憶起蘇懷他爹的崢嶸歲月就停不下來，蘇懷趕緊打斷他：「陳老，您再不幫我縫合，傷口就要自行癒合了。」

陳老瞪著眼睛噴出一口氣，吹起他長長的鬍鬚，捻起在烈酒里泡著的針線就開始縫合傷口。

沒有一點預兆，沒有一點防備。

蘇懷疼得感覺自己靈魂都出竅了，抱著自己的腿想跑，陳老老當益壯，按住他的腳踝他便動彈不得。

「不不不、我不要縫合……啊！！！顧明兮我殺了你哈哈哈……嗚嗚嗚陳老你輕點兒！」

蘇懷疼到想哭，掐著顧明兮的胳膊放狠話，強行發出幹巴巴的笑聲壯壯自己的膽，然而笑比哭還難看。

顧明兮抱著他的上半身防止他亂動傷到自己，又是心疼又覺得好笑，還是忍不住勸著：「陳老，您輕點兒，念之怕疼。」

蘇懷還嘴硬：「放屁！老子不怕！」

陳老故意逗他：「真不怕？那我多縫兩針，縫好看一點。」

「啊不！我不要好看！您少縫兩針吧我求求您了。」蘇懷立馬慫了。

「行了完事兒，這麼點傷就叫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夫在殺豬呢，哼，一點也不像你爹。」

蘇懷抱著自己的膝蓋眼淚汪汪，「我爹就是個牲口，不怕疼不知累，誰能和他比啊……」

顧明兮拍了下他的頭，「不許胡說。」

蘇懷撇了撇嘴，等陳老出去後，顧明兮從包袱里翻出一條襯褲，扶著蘇懷站起來要幫他換。蘇懷拿他當好兄弟，再加上他今天被顧明兮搞得一肚子火，理所應當地享受著他的伺候。

可顧明兮就沒他這麼坦蕩了。

看著他挺翹的屁股，勁瘦的長腿，腦子裡裝的全是大婚前內侍偷偷藏在他枕頭下的春|宮圖，還是刻意找畫師畫的男男專用。

他腦子自動把小冊子中人物的連換成了自己和蘇懷，臉紅得像是被開水燙了一般。

蘇懷喊了他好多聲他才回過神來，「啊？你說什麼？」

「我說，這都快正午了，估摸著我二姐夫也已經把太子叛軍給搞定了，咱們該幹嘛？」

顧明兮表情認真：「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