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沈舟敞露的胸膛之後，滿腦子便全是他。

甚至還會將沈舟的臉代入到畫里。

白衛凜不知自己發了多久的呆，回過神時沈舟已經坐在了床邊，好奇地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方才喊你幾聲都沒答應？」

白衛凜此刻無法直視沈舟的臉，他慌忙移開眸子，低聲道：「沒什麼，早些休息吧。」

然而這一覺，白衛凜睡的並不好，第二日又是頂著黑眼圈去上朝。

某些官員看白衛凜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但都礙於他的權勢，一個個只在暗中揣測。但是白衛凜知道，彈劾自己的摺子早就遞到顧南面前了。

往常下朝之後，段廉便直接離開，今日卻是故意等了白衛凜出來，笑吟吟地道：「白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氛，尚未離開的官員一個個向這邊瞥來。

按說白衛凜應該給段廉這個面子，畢竟在外人看來這像是段大人的示好。

白衛凜卻冷著一張臉：「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說罷，便邁著步子離開。

段廉低低笑著，不動聲色地跟在白衛凜身後。出了宮門之後，白衛凜的隨從牽著馬迎上來。

段廉依舊跟在他身後，臉上帶著春風般和睦的笑容，叫人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麼。

白衛凜接過隨從遞來的佩劍。

刷！

長劍出鞘，白衛凜甚至都未回頭去看，直接將劍向後掃去，分毫不差地停在段廉的頸邊一寸處。

周圍準備回府去得到諸位官員見此場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急忙忙鑽進自己的馬車，又小心翼翼地掀開車簾的一條縫隙，悄悄地打量著劍拔弩張的二人。

可劍拔弩張的只有白衛凜一人，段廉低眸看著劍刃，卻沒有絲毫害怕或者緊張的意思。

他笑道：「你這脾氣，還是像從前一樣。」

白衛凜眉頭緊蹙著，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段廉道：「只是想與你說說話、談談心而已。」

白衛凜道：「沒什麼好談的。」

段廉笑道：「別忙著拒絕，你不知我要說什麼，怎麼知道沒什麼談的。」

白衛凜收了劍，算是妥協。

段廉指了指不遠處自己的馬車：「旁人都在看你我的熱鬧，去我車上吧。」

白衛凜沒回答，卻將劍拋給了隨從，徑直向段廉的馬車而去。

兩人上了馬車，馬車沒有駛出去。段廉吩咐車夫在附近守著，而後笑著地對上了面無表情的白衛凜。

白衛凜道：「長話短說，我回府還有要事。」

段廉攏了攏衣袖：「什麼事，去和沈舟卿卿我我？」

白衛凜：「......」

段廉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從你的眼神中，我很輕易地能分辨出來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那日在張太傅府上，你的神情太明顯了，你能瞞過別人瞞過沈舟，可你瞞不過我。」

白衛凜袖下的手已經握成拳，冷眸緊盯著段廉。

段廉繼續道：「不必緊張，謠言的確是我放出去的。你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卻又不願意和人家表明心跡，我便只好用這種辦法幫你了。昨日那書，好看麼？」

話音剛剛落下，段廉的脖子忽然被白衛凜掐住。

那雙常年練武的手緊緊桎梏住他的命脈。只要白衛凜一用力，段廉就有可能再也睜不開眼睛。

可段廉絲毫不怕，反而在窒息中露出笑容。

白衛凜狠狠道：「你到底是什麼目的？」

段廉道：「我在幫你啊，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好歹我也是......也是你的......」

白衛凜加重了手裡的力道，段廉只覺得窒息感加重，後半句話斷斷續續，怎麼也說不完整，他整張臉漲的通紅，眼角甚至都因為窒息而被逼出了淚水。

白衛凜移開眸子，嫌棄地將手鬆開，冷聲道：「我與你們段家，沒有任何關係！我的事，也無需你管！」

他不想再與段廉多說廢話，起身要下馬車。

「咳咳...咳！」段廉咳嗽之後，大口呼吸著空氣，他靠在車壁上，用手背擦著眼角的淚水，笑了笑，「你如何不承認，都改變不了我是你舅舅的事實。」

白衛凜的動作頓住，沉默了片刻，頭也不回地問：「你配嗎？」

這雖是問句，白衛凜卻不需要他的回答，直接跳下馬車，揚長而去。

許久之後，段廉自問：「我不配嗎？」

又像是自嘲：「還真不配！」

謠言發酵的越來越厲害。

楚青青從從軍營回來，自進城起聽得最多的便是百姓們對白衛凜和沈舟的討論。

她小臉氣得通紅，一回府便直接朝沈舟的院子提劍殺去，卻見到沈舟自在地躺在床上，白衛凜親自喂粥給他喝的場面。

左羽則直接躲在角落假裝自己不存在。

楚青青的怒火直直地悶在胸口，看起來委屈極了。

沈舟十分眼見的瞥見了她手裡的劍，下意識往床里縮了縮身子。

白衛凜回頭，看到的便是楚青青的怒氣要發不發的樣子。

沈舟十分善解人意地接過白衛凜手中的碗，老老實實地自己喝。這年頭，喝個粥想偷懶一下都不行。

白衛凜知道楚青青此番回來的目的，囑咐了沈舟好好休息之後，便出了房間。

楚青青一臉不悅地瞪著他，悶聲悶氣道：「這事你需與我解釋清楚。」

書房。

門窗已經關嚴，外面有刑束把守。

白衛凜打開暗門的機關，帶著楚青青一道走了進去。

裡面的通道狹隘昏暗，只容許一人透過，但再往前走，便是一間寬敞的石室。此處有書桌床榻，還備有幹糧，只是空蕩無人。

石室最里側的牆上，鑲著一盞油燈。

白衛凜轉動油燈，旁邊的石壁緩緩打開，赫然是一條通往別處的暗道。

楚青青卻有些不願邁出步子，彳亍不前，猶猶豫豫道：「你直接與我解釋便好，為何非要去找他？」

白衛凜道：「你有許久沒見過他了吧？」

楚青青撇了撇嘴：「我見他做什麼？」

白衛凜道：「你不想他？」

楚青青果斷地搖頭：「誰會想他！」

白衛凜道：「那是他想你了。」

楚青青語噎，狠狠地瞪了白衛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