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十分寧靜的院落，並不算大，攏共只有四間房。

從街道上看，這院子和白衛凜的府邸離了十萬八千里，從戰神府的大門到這座院落的大門幾乎要怔怔繞上半個京城。但偏偏兩者的後牆矮的十分近，從地下暗道過來，不過就半柱香的時間。

院落的主人正在房中看書，依舊是那身灰色長衫。他看書的時候極為認真，待白衛凜走進了他才聽到動靜。

只是一抬頭便看到站在白衛凜身後的楚青青，他的呼吸猛然一滯，慌張失措地站起身來。

「你、你們怎麼來了？」

白衛凜隨意坐下，瞥了眼他方才正在看的兵書，淡淡道：「來讓你給青青解釋解釋。」

他看著楚青青盛怒的雙眸，咽了咽口水，踟躕道：「事情是這樣的......」

楚青青往他面前一站，不冷不淡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大抵是在說，說謊之前麻煩三思。

他頓住話，下意識看向白衛凜。

白衛凜臉上帶著柔和的笑：「你交代清楚便是了。」

這兄妹倆都不是很好惹，他再足智多謀此刻也難以應對，只好說道：「這不是急需搞壞名聲嘛，那謠言是我們的計策之一。」

楚青青似信非信，狐疑道：「這麼損的主意，誰想出來的？」

他與白衛凜面面相覷，雙眸祈求地眨了眨，又眨了眨。

這鍋真不能讓他背，照著楚青青的脾氣，他假死便要變真死了。

白衛凜嘆了一口氣，把鍋背到了自己身上。

楚青青氣得有火無處發，跺腳道：「表哥，壞名聲多得是辦法，你偏要選這一種，若不是太了解你，我便要懷疑你是真的看上沈舟了。」

白衛凜岔開話題道：「你們甚少見面，便趁著這個機會敘一敘舊。」

說罷便直接起身，不顧身後被楚青青跺得發顫的地板，迅速從暗道離開了。

......

戰神府近來很是熱鬧，繼段廉送書，今日又送來幾名少年，各個體態勻稱，唇紅齒白，眼波如水。

白衛凜得知消息後，黑著臉去前廳見人，那幾名少年很是有眼色地往他身上靠，任憑白衛凜目光如何陰鷙凌厲，幾人竟絲毫不在怕的。

最後是邢束將人從白衛凜身上扒了下來。

只是白衛凜的衣衫難免被扯得凌亂。

沈舟聽說之後急忙趕了過去，正好瞧見白衛凜衣衫狼狽的模樣，他忍不住捧腹大笑。

白衛凜黑著臉要將幾名少年送回去，沈舟神思一動，將他攔下。

白衛凜攏著衣服不自在道：「不送回去，留著他們做什麼？」

這幾個少年模樣清秀好看，只不過年紀還小，最大的看著也就十八歲，小的不過十五六，一個個的基本沒長開，臉上透著一股子稚嫩。

沈舟聽說那些好男風的大戶人家，最喜歡暗中豢養這種類型的。

沈舟笑著道：「你不要，留著給我嘛，我不多要，就這個給我便好。」

他指的正是幾個少年中看上去最大的那個，剛來時沈舟注意過了，這少年膽子頗小，白衛凜發脾氣時肩膀都嚇得發抖。

現下沈舟點了他，他驚詫又害怕，一雙柔弱的眼睛又不敢直視沈舟，只鼓足了勇氣偷偷打量他。

白衛凜的臉色頗黑，臉上透著前所未有的鬱悶：「你留著做什麼？」

沈舟道：「小左畢竟是你軍中的人，整日待在我這裡耽誤了不少，今後換他伺候。」

躲在門口的左羽不情不願道：「沈大爺，你喜新厭舊。」

沈舟道：「去去去，不會用詞便閉上嘴。」

左羽很是委屈地捂住嘴巴。

白衛凜挨不住沈舟軟磨硬泡，最終只好答應將那少年留下來，其餘的全送了回去。

這少年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千帆。

沈舟打趣道：「我是舟你是帆，名字倒還挺般配。」

千帆立刻就紅了臉，低著頭不說話。

沈舟便誇他乖巧聽話，定是好相與之人。

論看人這一點，沈舟的確不如白衛凜。

方才這千帆往白衛凜身上靠得最放肆，他身上大半的衣服幾乎都是千帆扯的。

現下只紅了紅臉，居然就叫沈舟心疼上了。

白衛凜暗中給了千帆幾個冷眼，千帆嚇得渾身顫抖，撲通一下跪在白衛凜腳下。

他委屈地扯住白衛凜的衣擺，小聲哀求：「將軍，千帆錯了，您不要殺我。」

白衛凜：「......」

沈舟不明所以，伸手去拉他起來，千帆的膝蓋好似粘在了地上。

「白衛凜，你怎麼他了？」

白衛凜還沒答話，千帆便搶著說：「將軍，您不想讓我留下我現在就可以走，但求您不要殺我。」

沈舟道：「白衛凜，他沒做錯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

白衛凜莫名其妙道：「我何時說過要殺他？」

千帆立刻縮著肩膀道：「將軍，是千帆記錯了，您沒有要殺我。」又轉而去拉沈舟的衣擺，委屈巴巴，「沈軍師，您千萬不要因為我和將軍生了嫌疑，將軍他方才真的真的沒有用口型說要殺我，是千帆嘴賤，胡說的。」

白衛凜：「......」

沈舟認認真真地看了看千帆的表情，確定他不像說謊之後，不悅地望向白衛凜。

「你這麼做就不對了。」

千帆乘勝追擊，委屈道：「沈軍師，你別怪將軍，都是我不好。」

沈舟將人扶起來，只覺得少年被白衛凜嚇得渾身發抖的模樣當真是惹人憐愛。

他將人護在身後，安慰道：「你莫怕他，我給你撐腰。」

千帆輕輕扯扯沈舟的衣袖，小聲道：「我不想讓你與將軍傷了和氣。」

沈舟笑眯眯道：「不會傷和氣，他待我極好。」

待沈舟極好的白衛凜：「......」

沈舟將千帆帶回了院子，左羽一臉不情願地給他安排了住處。

他原本以為沈舟說讓他回軍營只是玩笑話，誰知千帆住下的第二日沈舟便又提起了此事。

左羽委屈難耐，便跑去找了白衛凜訴苦，順帶著將他看不上眼的千帆奚落了一頓。

那小子實在太殷勤了，沈舟的鞋髒了他都巴不得趴下來舔幹凈。在他面前，左羽便像是個不怎麼懂事的。

白衛凜聽完了他的一番抱怨，沉默了片刻，深沉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仍是安排了左羽回軍營，任由千帆留在沈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