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兮繞到蘇懷身後，「念之，醒醒，我幫你洗頭髮。」

「嗯？」蘇懷從水中坐起來，還迷糊著，「洗完了嗎？我怎麼睡著了啊……」

顧明兮揉了揉他的太陽穴，「今夜可以好好休息了，你先別睡。」

蘇懷點點頭，找個話題聊聊提神，「你對我房間也太熟悉了吧，我都找不到襻膊這種小東西。」

顧明兮沒想到蘇懷連這點小細節都發現了，他方才表情既無變化，現下又這麼懶洋洋地當個聊天的話頭，想來他對自己毫不設防。

他隨便胡扯了一句：「我以為你會在那裡放紗布之類的東西。」

蘇懷打了個哈欠，「紗布和金瘡藥在床尾的小抽屜里，我才放的，對了，老陳說晚上要換藥，你幫我弄吧，我自己下不去手。」

蘇懷從小就怕疼，在外面卻又特別能忍，哪怕眼淚都滾下來了，都咬著牙說不疼，也只有在親近的人面前才卸下心防。

顧明兮明知故問：「怕疼還往前沖？」

「我可是一軍之主，若我躲在士兵身後猥瑣求生，他們又怎麼可能無所畏懼一往無前？我就是軍魂所在。」他自豪昂起腦袋，末了，扭頭皺著眉頭問：「你為什麼會問我這麼愚蠢的問題？你不也是主帥？」

顧明兮還嘴：「我的意思是，你武功太爛了，傷好了跟我好好練練。」

蘇懷急了，「你說誰武功爛？別等傷好了，咱們現在就比劃比劃。」

顧明兮按住他不安分的腦袋，「別亂動，小心水進眼睛裡了。論帶兵打仗，我肯定不如你，但一對一單挑嘛，我還是很有自信的，等你傷好了就比，我不佔你便宜。」

蘇懷抱著胳膊冷笑：「大言不慚，你最好期待我的傷拖久一點，你還有時間再練練，不至於輸得太丟人。」

顧明兮笑著往他烏黑的長髮上澆著清水，輕而快地說：「怎麼會。」

此生我唯願你平安康健，至於其他，不敢強求。

把蘇懷的頭髮清洗幹凈，顧明兮用一張布巾將其抱住，又扶著他的傷腿，把腳丫子放進水裡搓洗。

瞧著他認真仔細的樣子，蘇懷樂了，「你這樣真像我哥。」

顧明兮臉色黑了一個度。

蘇懷絲毫不查，繼續道：「我一生下來娘親就去世了，剛開始是我爹帶我，他沒打仗前在家裡也是個少爺，哪裡會做帶小孩兒的事情，聽老陳說，有一回他給我洗澡，差點把我淹死，把我哥嚇壞了，後來他就開始學著照顧我，那時候他還不到十歲。」

這些事情上一世顧明兮聽蘇懷講過，那時蘇懷剛受傷，很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癱瘓的事實，反而是蘇愫，一見到顧明兮就要動手揍他，哪怕他已經是一朝太子。蘇懷告訴他這些事情，希望他不要同蘇愫計較。

「你哥哥很好，以後你也少氣他。」

話音一落，一簇水花便拍在顧明兮頭上，「我把他氣到了還不是因為你？老子給你一腳！」

顧明兮穩穩的握住他的腳踝，甩了甩腦袋上的水，嚇唬他：「別亂動，小心傷口裂了。」

說完，顧明兮聳起一邊肩膀蹭掉順著睫毛滴落下來的水珠，把蘇懷從水中抱出來，用棉布包裹著放在榻上，擦幹他的後背又把棉布丟在他身上，恰好蓋住關鍵部位，「自己把身上擦幹穿上衣服，褲子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