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這樣的人原本就不配存在於主人眼前，一開始就是……

歸雲眼底酸澀，努力想止住淚水，怕衝撞了主人。可憋了半天，眼眶濃紅了一大圈，淚珠卻依舊沒見少。

雲徹見了他這模樣，縱使有再大的火氣也被這如洪的眼淚淹熄了。他原本也只是生氣歸雲一點也不肯愛惜自己的身體，卻沒想真的欺負人到這般地步。

雲徹安撫似的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胳膊，指尖所及卻是滾燙一片，他方才氣的幾乎都忘了人身上還帶著病。

他連忙又扯了一床被子裹到對方身上，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卻還是帶著些慍怒道：「你知不知道錯？以後還敢不敢？」

歸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並未聽出主人言語上的不同，以為是對方是不願再看到自己的穢體，於是緊緊地抓住被褥的邊角，語調絕望而機械道：「是……屬，屬下知錯，以後……絕不會再出現在您面前。」

雲徹看著他在被子里蜷縮成一小團，模樣彷彿低微進了塵灰里，心裡才清楚自己這回是真的傷了這根木頭的心了。

他心疼了一陣，伸手揉了揉人的腦袋，皺眉嘆息道：「你果真是個傻子，一點也不懂看人臉色。」

歸雲感覺到頭頂的撫摸，下意識輕蹭了兩下，這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望向對方。

雲徹嘆了口氣，伏下身子輕輕摟住人的身子，拍了拍，又將剛才的問題低聲重複了一遍：「知道錯了，下次還犯麼？」

歸雲重重眨了兩下眼，將掛在睫毛上的淚水抖掉，這才看清主人的臉。雖然戴著面具看不真切，但主人那雙眸子里卻滿是憐惜與關切，這讓他已經可以確定主人沒再生自己的氣了。

他激動的直點頭，當知道有挽回的機會後，他便不顧一切的想求得主人的原諒。他眷戀著主人的溫柔，主人的好，他想要，全部都想要。

「不會了……屬下全聽您的，不會……不會再惹您不快了！真的，真的……」

這下雲徹終於可以不用再壓抑自己的心痛，低下頭一點一點的吻盡對方臉上的淚水。歸雲偎在他的懷裡，情緒一下子解放開來，頓時哭的不能自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那麼多眼淚可掉，好像把一輩子的淚水都放完了，眼眶卻還是酸酸的，心裡難受的要命。

一想到可能會失去主人給予的一切，他就害怕難過的快要死掉。

等到眼淚漸漸止住，情緒平息下來，歸雲已經撐不住幾近快要睡著了。他的病還很嚴重，身體上的不適很快佔據了上風，蹭著主人的胸膛沒一會兒便睡死了。

雲徹看著懷裡呼呼昏睡著的人，苦笑了一下，隨即也枕著他的頭頂瞌眼歇了過去。

兩人這一覺同時睡卻又不同時醒，反倒是歸雲先早起了一點。他病的厲害，全身高熱酸痛不已，這下是活活被燒醒了，口渴難耐卻又不願打擾主人安眠，便只能這麼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