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宇覺得這樣的他很好看。張眼時具有男子漢的氣概，閉眼時，又安靜地像落入雪地里的冰花，像山上漸漸升起的雲靄。

男人嚶嚀了一聲，眉間微蹙起，濃密而纖長的睫毛顫抖了幾下

不知為什麼，江銘宇覺得心頭一顫，像是怕被被人逮到劣行，他慌張地將挨著男人臉頰的手撤了回來。但是還沒有完全撤離，就被閉著眼的男人逮住了。

江銘宇一驚，手上載來滾燙的熱度，像是有生命一樣從手上載到他身上，臉上，讓他自己染上一層害羞的紅。

他心裡有些緊張。

但是他很快發現男人並沒有清醒過來。他依舊閉著眼，因為難受而微微喘息，但他同樣異常執著地握著他的手，而後固執地將它緩緩貼近自己的臉龐，像是眷戀著剛才所被給予的溫柔。

沉重地呼吸幾次，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眼眸初時顯得有些迷茫，被一片霧氣遮掩，片刻之後，他似醒非醒，視線逐漸凝實在床邊的少年身上。

被他這樣看著，江銘宇渾身發燙，耳朵尖都開始泛紅。

男人突然笑了聲，輕輕的。

玫瑰色的唇瓣顯得柔情。他的目光也同樣變得溫柔，讓人容易產生不該有的錯覺。

「銘宇，我剛才夢 見祖母了。」他突然說道。

江銘宇輕飄飄的身子因這句話而有一瞬間的降落，旖旎的情緒漸漸消散。他沒有出聲，而是安靜地看向男人，看著他坦然而柔情的神色。

高榮軒捏著手裡包裹住的溫熱，觸碰著他的肌膚。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他突然又平靜地問。

聲音輕輕的，像是他本人漫不經心地提問，如果對面的人不回應，這句問話或許便會落進海里，就此絕口不再提。

江銘宇呆愣住。他還沒有從前一句里脫離出來，又迎面對上了下一句，心裡就像過山車上上下下。

也許是因為他的遲疑，男人垂下眼簾，帶有一點點不易讓人察覺的落寞，「不願意，可以拒絕我……」

但是話音未落，床邊上的江銘宇像是活了過來，突然迅猛地撩開被子，鑽了進來。

他乖乖巧巧地躺進男人的懷抱，雙手抱住他的腰身，頭抬著看他。

[怎麼不可以？別人的小弟都為老大上刀山下火海，我的老大不過是想抱抱我，怎麼不可以？]

江銘宇暗自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老大，這樣抱夠不夠？」

這回換男人呆愣住，他的手停在身側，沒有反應到懷裡落了個大寶貝。不易讓人察覺的落寞由此而消散。也許是因為他還醉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陷入虛幻的夢裡，不真實，但是讓他心生滿足。他輕輕地將懷裡的男孩摟住，就像是在擁抱夢裡人。

「夠了。」

足夠了。

兩個人無聲地抱在一起。被抱著的江銘宇頭擱在男人的胸膛上，聽見裡面沉沉的心跳聲，哄得他快睡著。半夢半醒間，他覺得自己額頭上被蝴蝶掃過，留下了一個輕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