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徐妄沒等我，他從前是騎車去學校，後來和我一起住後，就一起坐公交。

但今天早上，他沒等我。

我遲到了半小時。

進教室的時候，餘光只看到徐妄一個模糊的側影。

他沒看我。

我卻在看他。

他比牆上掛的那副草書帖還讓人矚目

「早自習英語默寫了，你怎麼現在才來？」

同桌好奇地看著我。

「睡過頭。」

我一字一字地說道。

連表情都懶得送他。

趙謙瞬間不想鳥我地轉過頭。

從他眼裡我可以看到「不求上進」這四個大字。

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

教室瞬間空蕩盪。

我撐著下巴，看著徐妄起身，朝我走來。

他站著，目不斜視。

好像不看我我就不存在一樣。

真可愛。

「徐妄，一起去二樓吃面啊！」

一個腦袋從後門冒出來。

是隔壁班的沈行舟。

徐妄的好哥們。

他們好像從國小就認識了。

關係鐵地天天在學校里成雙成對。

我聽到那個大嗓門，挑了下眉。

按住了筆帽。

「我要吃滑蛋蓋飯。」

我好笑的看著徐妄，看他會如何選擇。

「我去一樓。」

徐妄沒有回答我，而是對著他的好哥們說。

「又去一樓？行吧，那我買完面下來找你。」

我：……

「他一個人就不會吃飯了？還是需要看著你下飯才行？」

我譏諷。

徐妄看了我一眼，語氣平淡地說：「那你又為什麼非要我陪你？」

「因為我一個人沒胃口。」

我理直氣壯地說道。

徐妄沉默。

我跟著徐妄，在一樓找了個偏僻地角落，期待那個沈行舟是個瞎子找不到我們。

但可惜腦子不好的人視力卻好得很。

牛皮糖一樣貼著徐妄坐下。

「這個是新品嗎？給我嘗嘗。」

他絲毫不客氣地夾走了徐妄碗里的牛柳。

徐妄卻一點都沒生氣。

我看著沈行舟那張蠕動的嘴巴，恨不得撕爛他。

「你看我幹嘛？」

沈行舟一臉莫名其妙地問我。

我想用叉子在你臉上叉出108個孔。

「好吃嗎？」

我問。

「好吃啊。」

沈行舟回答我。

然後看向我的盤子。

「你不是也點了嗎？自己吃一口不就知道了。」

我只想把整盤滑蛋都扔你臉上。

我不知不覺地握緊了勺子。

心想要是這樣幹了，徐妄會不會把他的飯蓋在我臉上。

徐妄會打我嗎？

會為了他的好兄弟和我勢不兩立嗎？

「吃你的吧，口水別亂噴。」

徐妄冷聲說道。

「草，老子哪裡噴口水了。徐妄你嫌棄我？」

沈行舟像個尖叫雞。

徐妄為什麼會喜歡和這種移動噪音源在一起？

徐妄去買飲料的時候。剩下我和沈行舟這隻雞。

「喂。」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

「你幹嘛一直纏著徐妄？」

真難聽的話。

「你要是個女的，我可以理解成你喜歡徐妄，但你他媽一男的，到底為什麼啊？」

我看到人群里的徐妄，高且挺拔，像是灰濛蒙的人群里唯一的地標。

幹凈地連風都會繞道走。

「徐妄是你的嗎？」

我輕飄飄地轉回視線。

「什麼？」

「徐妄只能和你一起玩嗎？」

我說。

「不是，你這人聽的懂話嗎？就算徐妄同情心泛濫，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誰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徐妄買完了飲料，朝我們走來。

「徐妄喜歡我，你嫉妒了嗎？」

我突然勾起笑意。

沈行舟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神經——」

他突然閉嘴。

我攤開手。

徐妄把桃子汽水遞給了我。

「下午打球嗎？」

我擰開瓶蓋，聽見汽水在空氣中的呼哧聲。

「不去了，最近都沒時間。」

汽水持續發酵。

悅耳動聽。

「你的飯卡，補好了沒？」

沈行舟走後，徐妄突然問我。

我看著透明液體里的氣泡，回答道：「沒有。」

徐妄頓了頓，說：「是還沒還是根本沒去補？」

「我把錢打到你的卡里，不一樣嗎？」

「林梓握，我不可能一直都在你旁邊。」

我不斷的擰緊又擰松瓶蓋。

「而且你就打算一直不打卡期末扣總評分嗎？」

那又怎麼樣呢。

我心裡想。

「你是在關心我嗎徐妄？」

我突然看向他。

他臉上的痕跡很淡，好像一擦就可以擦掉。

睫毛在光線下根根分明，像溫柔的鼠尾草。

「你不去的話我替你去。」

「那我可以再剪掉。」

「林梓握，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

徐妄冷淡地看著我。

「我答應過你的事不會反悔。」

是的，他答應過陪我一起吃飯，一起上學，一起回家。

像朋友一樣。

但他今天早上卻沒等我。

「你早上沒做到。」

徐妄眼神晃了一下。

極其認命地低頭：「我道歉。」

「為什麼不等我？」

「讓你遲到了我很抱歉。」

「是因為我昨天親你了？」

徐妄面孔瞬間震裂，他把冰涼的紅茶飲料橫在我嘴巴上。

堵住了我的發言。

我拍開，繼續說：「你開個價吧，怎麼樣不會生氣？」

他的臉色從白轉青。清清冷冷的眉眼染上了怒氣。

還有不可理喻。

又是這種表情。

和他那個該死的尖叫雞朋友一模一樣。

在短暫的寂靜後。

「十萬。」

徐妄吐出兩個字。

我有點意外。

我還以為他會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

但卻沒想到是這種——

自暴自棄嗎？

陽光斑駁地灑在他的臉上，還有那張被我親過的嘴唇上。

「徐妄，你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

我評價道。

他垂下眼，看不透在想什麼。

是在自我唾棄嗎？像個罪人一樣，要祈求誰的原諒呢？

他什麼都不知情的母親嗎？

哈哈，真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