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允安手藝還行，栗子雞的栗子香甜軟糯，糖醋排骨的糖色炒的還行，芳琴誇的他都害羞了，殷閻也就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句：不錯還行。

其實心裡也是樂開了花。

晚飯後果馨的電話直接打到了清歌坊，質問他為什麼不回家，殷閻一手拿著聽筒，一手拿著酒杯晃動著，冰塊撞擊杯璧，發出清脆的響聲。

然後義正言辭的告訴陳果馨，他要鬼混，沒功夫搭理小妮子，氣的小姑娘掛斷了電話。

喬允安將白球擺放在桌面上，然後繞至正前方，一桿下去，球桌上炸開了花。

「不錯，開局就能進一個，可惜是紅的。」

喬允安杵著桿，琢磨著接下來打哪個球。

他在國外的時候，低俗的沒接觸過，高雅的可是一學一個精，撞球，高爾夫，各種樂器禮儀都是不在話下的，怎麼到了殷閻這兒，十八般武藝都廢了呢。

氣的他只想把手裡球桿撅了。

「喬先生輸多少回了，芳琴你記著了嗎？」

芳琴笑吟吟的比劃了個六。

「這數吉利，就到這兒吧。」

殷閻放下球桿，摟著心情不太美麗的喬先生出了房間，打球之前就賭了點彩頭，喬允安不是輸了球不開心，是輸了彩頭不開心。

「說吧，怎麼罰？」

殷閻沒搭理他，抬手將喬允安推進房間，徑直去洗漱。

「四爺我先前不知道這是你房間啊，我現在要不要去別的房間…」喬允安扒在洗手間門口看他。

「我們是沒在一塊睡過嗎？待著吧。」

等到喬允安也洗漱完畢從洗手間出來時，殷閻已經上了床，只開了床頭一盞燈，房間內的光線很暗，月光透過窗子，點點微光灑在被子上，喬允安兩步爬上了床，裹著被子偷瞄了他一眼。

「為什麼只拿一床被子？」

「晚上睡覺別折騰。」殷閻答非所問，伸手關掉了檯燈。

喬允安縮著身子在床頭坐立難安，良久才做足了心理準備躺了下去，枕頭還沒挨熱乎，身子就被裹入一個更溫暖的地方。

「四爺，你…你睡覺歸睡覺你別抱著我啊！」

「睡地上和讓我抱著選一個。」

殷閻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一頭砰砰亂撞的小鹿。

喬允安翻了個身，覺得都到了同床共枕這個地步了，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的好，一抬頭，正對上殷閻明亮的雙眸。

「四爺，你是不是…喜…喜…喜…洗洗睡吧…」

大爺的說不出來。

喬允安十分懊惱的又將身子轉了過去。

殷閻輕笑了一聲，「全上海灘敢睡我的床的，你是第一個。」

「…不就是一張床麼…」喬允安嘟嘟囔囔。

「因為我比較值錢，上了我的床說明以後你的錢包可以在家休息了。」

「還有這種好事兒呢？！」

喬允安的腦子不笨，有智商也是有點情商的，只是一提到錢，就容易被沖昏頭腦，殷閻倒是也不在意，伸手將他腦袋按回了枕頭，連帶著人一起箍在懷裡，所以這一晚上喬允安睡的很累，不得動彈的那種累，以至於第二天起床還有氣無力腰酸背痛。

芳琴用一種我都明白的眼神看著喬允安，並且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

喬允安尷尬的直拿報紙擋住自己的臉。

【江湖豪傑俠肝義膽，上海灘青樓煙館闔夜間毀於火海！】

今天的申報頭版就是這個大標題。

喬允安來了興趣，低頭細細閱讀起來，大致就是一幫人昨天晚上砸了青樓燒了煙館，從租界，閘北，到租界外的老窩棚貧民窟，大部分都不曾倖免。

「還好咱們這兒沒事兒。」喬允安拍了拍胸口，將報紙遞給殷閻，「四爺你看看有你的產業沒？」

殷閻喝了口牛奶，將報紙放回了桌上。

「四哥幹的大多都是正經生意，哪裡會在這些地方有股份啊。」芳琴笑吟吟的回道，「清歌坊也是四哥盤下來送給我的。」

喬允安思索著點點頭，也是，這裡的姐姐們多半都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可不是什麼不入流的地方，敢在這兒鬧事的也很少。

「咱們這兒沒危險就行。」

「喬先生吃好了嗎？吃好了咱們就走。」

「你等我把剩下的麵包解決了啊！」

除了個別親近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殷閻住在哪裡，喬允安當然不知道這點，以為這和去朋友家做客沒多大區別。

站在風口浪尖的人，很忌諱將自己的信息暴露出去，老爺子也是這樣囑咐的。

住址選的也不錯，南山路的獨棟公寓，正在工部局後面，沒什麼不開眼的來這裡找事。

殷閻將喬允安送進公寓之後簡單交代幾句，讓他隨意，廚房還有些食材，餓了自己做飯後，開車回了洋行。

煙館燒了，窯子砸了，剩下的就是撤人抹去痕跡了。

老虎，刀疤，阿龍三人一早就在辦公室大門口候著，帶著幾個這次行動的領頭，從早上八點等到十點。

「四哥！」

殷閻點點頭，揮手道，「辛苦了，隨意坐，自己倒水。」

老虎他們幾個隨意很多，幾個新人還十分拘束，殷閻倒了一杯茶，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也不兜圈子，有話直說，「這次的新人裡頭我只能留下一個跟在身邊，用其餘的得去別的地方發展，杭州或者…山西，雙幫局勢不明，是留在我身邊喪命，還是徐徐發展，你們自己拿主意。」

這幾個人橫豎是不能留在上海灘的，別等著讓仇家抓住了把柄，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明槍暗箭終歸躲不過去，但還是能躲就躲的好。

刀疤趁他們考慮的空當湊到了殷閻身邊，低聲問道，「四哥，蘇杭我理解，為什麼去山西啊？」

殷閻伸手把刀疤推到一邊，一副【我不想說，你也別問】的神情。

無論是青龍幫，商會，還是殷閻自己，都沒有在山西的勢力，這一點非常令人匪夷所思。

等等，山西…好像…好像是有一些幫青龍幫的兄弟，聽聞早年間老爺子也和喬家談過生意，結果沒談攏生意黃了，老爺子氣不過，幹脆就地搞起來了青龍幫的分支，為的就是給喬家添堵。

但四哥總不會突然想起這些事吧。

「是為了喬先生？」刀疤又湊了過去。

殷閻沒說話。

「不是吧四哥，你…」

「那邊匪患嚴重，喬家生意做的太好了，怕是都要忘了土匪打劫是什麼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