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昌隨便查了查，就將殷沉的底摸了個幹凈，阿龍最後也沒走，帶著一幹弟兄死守院子，可惜最後被抄了家，二十多人都被抓進了別墅下的私人牢房。

肖連舟抱著他哥哥，低聲啜泣，「哥…沉哥怎麼樣了。」

肖清舟原本就忐忑不安，聽他這一句話徹底按捺不住，狠狠地將人退開，站起身來怒吼。

「要不是因為你，沉哥會被人抓起來生死不明？兄弟們會被抓進了前途未卜嗎？你就是個掃把星拖油瓶，你拖死了爹娘，又來連累我們！」

老虎連忙抱住肖連舟，狠狠地瞪了肖清舟一眼，「他是你弟，你怎麼這麼說他。」

連舟一言不發，歪頭倒在老虎懷裡，隱忍著沒咳嗽出聲，

刀疤阿龍幾人紛紛嘆氣，肖清舟氣鼓鼓的坐下，離他遠遠的，也一語不發。

半晌，連舟才啜泣著開口問道，「是我嗎…又是因為我嗎…對不起…哥，對不起…」

這件事所有人都瞞著肖連舟的，老虎輕輕拍打著他的背。

「對，就是因為你，沉哥一無所有，他有的所有都給了你！」

「我…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坐在他腿上，在他懷裡笑的時候就該知道，他那麼疼你，比我還要把你當親弟弟疼著寵著，你怎麼能不知道！」

肖連舟開始咳嗽起來，老虎一邊安撫著一邊騰出手來狠狠地推了肖清舟一把，「你別他媽說了！」

倒是讓陳世昌聽了一出好戲。

「老爺子，他又暈死過去了，失血太多，再不救恐怕保不住性命。」鐵疙瘩扛著鞭子，站在陳世昌面前，不顧及形象的端起茶壺就往嘴裡灌，血液順著皮鞭一滴一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你下手真狠。」陳世昌無奈道，「還是什麼都不肯？」

「我就沒見過這麼難啃的骨頭！」鐵疙瘩將皮鞭在自己身上蹭了蹭，「都快沒人樣了，死扛，這是真豁出命去了。」

「田老婆子。打電話，叫私人醫生來！」

殷沉睜眼的時候，口幹舌燥，房間明亮的有些恍惚，忽然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爹，大哥哥醒啦！」

「丫頭，自己下去玩。」

陳世昌關上了房門，殷沉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一動牽連著傷口，浸出血來。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你救回來的嗎？」

殷沉開口，嗓音沙啞，「他們人呢？」

「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陳老爺子倒了一杯水，放在他床頭，「從今天起，這就是你的房間。」

殷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但也不等他反應，老爺子拍了拍手，幾個人衝進房間，架著他離開。

「去看看他們的造化。」

被關起來的第七天，老爺子單獨見了肖清舟，殷沉被那幾人按在隔間之後，口不能言，也不得動彈。

「他快死了。」陳世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肖清舟，將一把刀扔在了他面前，「我心疼這麼個重情重義的孩子，但事情總要有人負責，他不肯鬆口，就你來吧。」

肖清舟瞪大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老爺子，愣愣的問道，「什，什麼意思…」

「就是讓你在幾人之中挑一個，替他去死，之後你們前途無量啊。」

肖清舟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他顫抖著手緩緩握住了刀柄，「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可能是你長的太好看，老頭子我也不捨得。」

肖清舟恍然大悟，顫抖的手也逐漸平靜下來，握緊了刀，站起身來。

老爺子將幾個領頭的關在了一間不見天日的鐵皮屋子裡，綁的結結實實的，阿龍，老虎，刀疤，甚至加上了肖連舟。

殷沉惡狠狠的瞪著在外透過暗格看戲的陳世昌，掙紮起來，身後的幾人將他按的更緊。

陳世昌笑著讓他噤聲，「這是屬於他的選擇。」

肖清舟深呼吸一口氣，還是刀疤最先看到他手裡的那把刀，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肖清舟，你幹什麼！」

「刀疤，哥快死了，我得救他…」

「你想幹什麼，你想結果我們的性命？沉哥知道了他能放過你嗎！」刀疤怒吼道。

肖清舟的身子抖了抖，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但是這是唯一的方法…一個，死一個就好…」

阿龍望著他手裡的刀，開始哭哭啼啼，老虎在一旁一個勁兒罵他，讓他清醒一點，刀疤沉默不言，沒什麼好說的了。

肖清舟看了看阿龍，一步一步靠近，步伐沉重，阿龍被嚇到癲狂，連忙喊道，「你忘了是我帶你見的沉哥嗎！肖清舟你不能忘恩負義！」

他一愣，停住了腳步，目光掃過刀疤，定格在老虎身上。

「肖清舟，換了是我，我寧可自殺也不會對兄弟出手。」

「我不想離開沉哥…」肖清舟抹了吧眼淚，最終將目光停在肖連舟身上。

對呀，他是個拖油瓶，活著就拖累身邊的人，死了還能換殷沉平安，難道不好嗎？

「你瘋了，那是你親弟弟，肖清舟！」刀疤大喊一聲，肖清舟恍惚間回頭看了看他，並沒有停下腳步。

他這個親弟弟，佔有著殷沉全部的疼愛。

憤恨，嫉妒，厭惡，一切負面的情緒湧上心頭。

「媽的肖清舟，你也下得去手！」

連舟眼中含淚，相比之下他反而是最冷靜的那個，他看著刀一點點靠近，悶聲一聲哭著開口問道，「真的能讓沉哥平安嗎？」

「肖清舟，你醒醒！你現在還有沒有腦子！」

肖清舟現在沒有，他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場面，惹了上海灘那個最厲害的大佬，光是恐懼就足夠摧殘他的理智。

被嚇住了，腦子繞不出來了。

「哥哥，這麼多年，我拖累大家了。」

肖連舟閉上了眼睛。

殷沉也閉上了眼睛。

可他閉不上耳朵，尖刀利刃刺破血肉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猶如鋼釘痛擊著心窩，幾乎喘不上氣了來。

他快要瘋了。

陳世昌示意將人鬆開，殷沉衝進房間，將肖連舟抱進了懷裡。

「連舟，醒醒…」

他的呼吸已經停止，體溫也在流失。

他只是個乖巧，聽話，懂事的孩子，又陽光又善良，殷沉從心眼裡把他當成弟弟，當成至親疼愛。

殷沉顫抖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般，顫抖著嘴唇低吼，僅僅能分辨出幾個細碎的音節。

「肖…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