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醒來時，如果不是手腕上的疼痛，他大概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雪白的牆壁和縈繞在鼻尖醫藥水的味道提醒他，這裡是醫院。

腦袋已經很沉重，他坐起身，病房裡很安靜，連樓道的聲音都聽不見。

程墨試圖想起在他割腕之後發生了什麼，但最後迴旋在腦海中的只有無盡絕望和虛無。他獃獃坐在病床上，旁邊的窗戶是封死的，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沒有放任何東西。

程墨感覺自己似乎已經無法思考了，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姜鶴拎著吃的進來。他張了張嘴，他想叫姜鶴，最後又覺得自己不配喊他的名字，只好閉上了嘴。

姜鶴什麼也沒說，把吃的放在桌子上，然後他看著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的程墨，無力的感覺再次蔓延開來。

沉默了很久，他才說。「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程墨沒有說話。

姜鶴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好了，先不說這個，你餓了吧，先吃飯。」

程墨沉默著接過碗，一點點吞咽下去。

就算這樣，他吃的還是很少。

姜鶴沒有強迫他。

「我可不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姜鶴看著臉色蒼白的少年，眸中滿是心疼和疲憊。

程墨抬頭看向他，「你說。」

心裡大概猜到了，姜鶴想要說什麼，下意識想拒絕，可只要直視他的眼睛就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去醫院治療好不好？」姜鶴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是道德綁架，可他不知道除了拿感情要挾程墨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可以幫到他愛的人。

程墨慢慢開口，眼睛裡是掙扎和無奈。「我不想去。」

「程墨，算我求你。」姜鶴把程墨攬入懷，又重複了一遍。「算我求你。」

當程墨掛斷電話之後，他就打電話給朱驍和張壯，但由於兩人都在外面，趕回去怕是會來不及。兩人又聯繫班裡的其他同學，但元旦很少會有人乖乖待在宿舍，但還好鄰班有個人就在對面的宿舍，打了120並把人送上了急救車。姜鶴趕過去的時候是凌晨，程墨已經搶救回來了。

他安安靜靜躺在那裡，臉色蒼白，虛弱的姜鶴都不敢碰他。

被抱住後，程墨才更直接感受到姜鶴的恐懼，他在顫抖。

「好。」

程墨答應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麻木的狀態。

直到入院後。

看到「精神病院」四個大字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陣窒息。

在他國中時確診自己得了抑鬱症的時候，他搜過很多。

很多字眼都讓他對精神病院的的印象最後化為「監獄」兩個字。

這段時間姜鶴一直在請假陪他，最後定下來之後程墨說。「你回去上課吧。」

「馬上就放假了，你等我考完試好嗎？就還有幾天了。」姜鶴小心翼翼地再次抱住他。

程墨點點頭。

在聽了這裡的各項規定之後，程墨越發覺得這裡像是監獄。

除了刀具之類的絕不允許出現，窗戶是打不開的，吃飯不可以用筷子，不能用塑料袋，數據線也要被沒收，充電需要去護士站。

最窒息的就是這裡的時間安排，像是被監控了一樣。早上六點準時起床，晚上八點準時睡覺。

一旦進來，你就失去了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