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曾經聽說過電休克，很多人都把它傳的神乎其神，但心裡又在恐懼著。電休克的功能是忘記，會忘掉很多不開心讓人難過的事，但據傳在一個月後，所有事情都會慢慢被記起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至少那段時間裡，沒那麼痛苦了，況且實在不行就再做一次。

病房裡的那個男人，程墨病床旁邊的病友在這一天就做了電休克。

在做電休克之前，護士會給病人做全身麻醉，病人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在醒來後電休克就已經做完了，然後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男孩兒的媽媽說之前的一個女孩兒，有個很喜歡的明星，在住院的第一天告訴他們，這個人是支撐著她的所有希望。在做完電休克之後，她連那個明星的名字叫什麼都忘了。媽媽告訴男孩兒，如果你實在撐不住了，我們還有電休克，做完電休克你就不會痛苦了。

程墨曾經懷疑過電休克的功能性，直到親眼見識過之後，他忽然有種想要做電休克的衝動，畢竟忘掉痛苦這件事，有哪個抑鬱症患者不會心動。

「今天是幾號？」男人今天已經是第三次問程墨了。

「6號。」程墨說。

他好像什麼也忘記了。

廣播響起。「231病房1號病床的肖銘出來接受治療。」

程墨看著那個小男孩坐起身，錘了兩下頭，然後緩慢的下床向門口走去。

這在昨天入院的時候就讓程墨覺得震驚，這麼直呼病患的姓名廣而告之，對於病人未免太不尊重。但似乎病人對此已經感到習慣，麻木的聽著廣播的召喚。

早上六點會按時提醒他們起床，然後提醒他們吃飯做操休息。所有的時間都被安排好，只是沒有一件事是他願意去做的。

醫生會到病房裡責怪他們不能老是躺著。

日子最難熬的經常性的情緒低落，瞬間墜入谷底，沒有原因的痛哭。這種狀態可能不會持續很久，但讓人難熬的是因為你不知道下一次這種狀態什麼時候會到來，但他一定還會來，在耗費著漫長時間的同時還要迎接突如其來的墜落。

醫院裡還會組織一群病人做一些像是小孩子玩的無聊遊戲，程墨玩過兩次。

下午的時候，程墨在跟姜鶴打電話的時候，手機沒電了。

「手機沒電了，我拿到護士站充一會兒電。」程墨說。

姜鶴愣了一下，他在宿舍里，手機放在面前立著，手裡還在翻著書。「病房裡沒有插座嗎？」

程墨猶豫了一下，聲音有些委屈，有點像是在訴苦。「數據線被收走了，只能去護士站充電。」

「我考完試就過去找你，我偷偷給你帶根數據線好不好？」姜鶴放下手裡的書哄他。「乖，再等我兩天，我馬上就去找你了。」

「好。」程墨有點可憐巴巴的提要求。「那你能不能再帶點別的東西。」

「什麼？」

「給我帶一袋糖吧，這裡太苦了。」程墨很少會主動買糖，他沒那麼喜歡吃糖。

姜鶴心疼壞了，立馬答應。「每天給你帶一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