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袁母想要他們今晚在這裡睡下，軟磨硬泡就是不肯放袁琛走。

楚珥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袁琛開口詢問，「那就住一晚，行嗎？」

袁琛的話，楚珥從來不會拒絕。

除了袁父袁母的卧室，家裡還有一間客房和袁琛從前的房間。客房裡面堆滿雜物箱子，只剩下袁琛的卧室還保持最初的模樣。

袁母帶楚珥走上樓，從衣櫃里翻出一套睡衣，「這些是阿琛原來的衣服，都洗的很幹凈，可能有些舊了，你別嫌棄。」

「沒關係。」楚珥接過那套衣服，上面還散發著淡淡的肥皂香。

袁母伸手抱了一下楚珥，似是感嘆，似是惆悵。

「你要和阿琛好好的，這樣我才能放心。」

楚珥微怔，低低應了聲『好』。

袁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就離開房間。楚珥站在這個滿是袁琛味道的地方，耳邊回蕩著袁母的最後一句話，抿了抿幹澀的唇。

她想說又沒能說的話究竟是什麼？

楚珥第一次對袁琛的過去產生好奇。

但他知道，不該有的好奇可以輕易毀掉一段關係，他能做的的就是閉上嘴巴，做一個袁琛眼中最乖最好的孩子，這樣才能和袁琛生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

他珍惜袁琛，即使世上所有人都自私險惡，他也相信袁琛和他們有萬分之一的不同。

而這萬分之一的不同，是他願意全身心相信袁琛的全部原因。

夜幕悄然降臨，卧室的單人床上躺著兩個人。

這大概是楚珥記憶中第一次和誰這樣親密的睡在一起，即使閉上眼也難以忽略另一個人的存在。

「楚珥，睡了嗎？」袁琛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

「還沒有。」

「睡不著？還是不適合這個環境。」

楚珥說，「今天很開心，所以睡不著。」

袁琛輕笑一聲，「這也算原因嗎。」

「袁叔叔......不叫我小珥了嗎？」

「小珥，」袁琛微頓，「你希望我這樣叫你嗎？」

即使看不見楚珥的臉，他也能想像到少年因為緊張而攪動的手指，「不，不是，因為剛才袁叔叔是這樣叫的，所以我覺得......都可以。」

其實他希望袁琛能更加親密地叫他。

「小珥，很好聽。」袁琛沉吟，聲音含著笑意，「那我以後就這麼叫你，可以嗎？」

楚珥輕輕『嗯』了一聲，嘴角悄然上揚。

「爸媽都很喜歡你，他們也找我說了，讓我好好照顧你，」袁琛的聲音不急不緩，「爸他看著比較嚴厲，其實很會心疼人，還說是我把你養瘦了。」

楚珥啞然失笑，「哪有，我明明還胖了幾斤。」

「還長高了。」袁琛說，「剛帶你回家時你只到我胸口，現在都能夠到肩膀。」

氣氛頓時輕鬆起來，楚珥側過身，男人側臉的弧線隔斷黑暗，稜角分明，「袁叔叔，阿姨剛才和我說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情。」

「她最喜歡說我糗事，反反覆復都是那幾件。」

「她說你小時候很招女孩子喜歡，就連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也暗戀你，可她們全被你拒絕，阿姨說她很喜歡那個姑娘，這件事讓她鬱悶了好久。」

「沒有她說的那麼誇張，」袁琛淡淡地說，「只是那時候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多做幾個俯卧撐。」

楚珥問，「那現在呢？」

「現在也一樣，沒有破案有意思。」

「我還以為袁叔叔會是那種……嗯……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種有過很多女朋友的男人嗎？」袁琛低笑，「為什麼要問這個？」

「沒什麼，只是突然就想到了。」

「小珥，睡吧。」他隔著被子輕輕拍下楚珥的背，溢著淡淡的溫柔，「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相處，你只會越來越了解我的性格，到那時你就會發現，其實我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

「袁叔叔很好。」楚珥小聲說了一句，「那，晚安。」

「晚安。」

楚珥有些失落，因為他聽出袁琛話中的拒絕，儘管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讓別人看見的秘密，那個問題的答案也許就是屬於袁琛的秘密。

楚珥緩緩合上雙眼，朦朧中，一道諷刺的笑聲忽的在他耳邊響起。

他似乎看見一個人，一個分外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名字的人。他努力朝對方奔去，好像這樣就能帶給他答案，可是當最後一步落下，平坦的地面突然支離破碎，他跌入無盡的黑暗，再也沒有了意識。

這時，他又聽見那個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