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珥啊，上次的事情是老師疏忽，身體怎麼樣了？」

辦公室里，何老師拿著杯菊花茶，悠悠問道。

「已經沒什麼大礙。」

「那老師就放心了，這次考試你又是咱班第一，年級的排名也前進不少，是下了苦功夫。」

誇獎的言語並沒有在楚珥心底掀起一絲波瀾，他平淡回道，「嗯，我做了很多複習。」

「不錯，不錯，這班裡也就那麼幾個人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何老師呵呵一笑，「這次我找你來是想跟你說一下奧數競賽的事情，時間就在寒假，咱們年級總共五個名額，代表學校去省裡面參加比賽，你有興趣嗎？」

「奧數競賽？」

「對，這可是很好的機會，拿了獎聯考還能加分。」

楚珥抿了抿唇，「......我不確定。」

「沒關係，老師沒讓你現在就做出決定，你回去好好考慮，下個星期再告訴我，」何老師又苦口婆心地加了一句，「這真的是很好的機會。」

他垂眸點頭，「我會好好考慮，謝謝老師。」

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何老師幹咳一聲，「那行，你回去上課吧。」

等楚珥離開，鄰座的男老師把頭抬起來，「老何，他就是你們班新轉來的學生？」

「對啊，腦子可聰明了。」

「腦子聰明是好，就是看著陰沉沉沒什麼朝氣。我一瞅他怎麼看怎麼不像十六七歲的學生，那眼神比我還老氣。」

何老師反駁，「那你說啥樣才像個學生？這孩子不挺好的嗎。再說了，天才的性格都奇怪。」

男老師悻悻的笑，「我也沒說他不好，而且你也承認他性格怪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何老師喝了口菊花茶，輕嘆一聲，「乖僻吧，我還是第一次教到這樣的學生。」

走廊上熙熙攘攘，黃傑蹲在樓梯口，平時總是笑嘻嘻的臉上布滿陰沉，憔悴得可怕。

他緊盯著路過的學生，直到楚珥從辦公室里出來，他目光一凝，怒火剛上眉梢眼底便不自禁的攀上幾分懼怕。

可猶豫兩秒後，他還是大步走過去擋在楚珥面前。

「喂。」

許久不見，楚珥過了兩秒才想起眼前這個人的名字。

「有事嗎？」

「沒事找你做什麼？和我過來一下。」

「有什麼是不能在這裡說的。」

「你還敢和我叫板了？」黃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過來！」

楚珥冷聲說，「快要上課了。」

「就兩分鐘他*媽的能要你命？我可是警告你......」

黃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突然甩下臉，大步走在前面。

沉默片刻，楚珥還是緩緩跟上。

這層樓的最西邊是一間堆滿雜物的廢棄教室，也是不少小混混的聚集地。黃傑把楚珥推進教室用力地關上門，楚珥本想開燈，卻被黃傑猛地扯住衣領抵在牆上，沉重的呼吸在耳邊起伏。

「楚珥，你真他*媽能藏。」

楚珥不舒服地扭過脖子，「你在說什麼？」

「陳哥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

楚珥的心臟有一瞬抽搐，「……陳鴻飛？你是為了這個才找我的嗎？」

黑暗中，他看見黃傑捏著他衣領的手微微鬆懈，然後......瑟縮了一下。

為什麼，是在怕他嗎？

這個曾經以欺負他為趣的少年竟然開始怕他？意識到這點的楚珥只覺得荒謬可笑，還有一絲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

「陳哥在去天台之前給我發過消息，」黃傑艱難地說道，「他告訴過我有個陌生號碼給他發了條奇怪的簡訊，估計是二中的死對頭約架，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楚珥的耳邊嗡嗡一片鳴響，許久，他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響起。

「那你去了嗎？」

黃傑低下頭，可顫抖的肩膀還是暴露了他的抽噎，「沒有......我他*媽要是答應陳哥就好了，要是我也在那裡，陳哥就絕對不會出事！」

不一定——這個奇怪又惡劣的念頭在楚珥腦中一閃而過。

「事情已經發生，這也不是你的錯，節哀。」

說完，就連楚珥都覺得自己虛偽又可笑。

「你閉嘴！」

被抵住的脖子一陣刺痛，他皺起眉，「我只是想要安慰你。」

黃傑眼中布滿血絲，「收起你假惺惺的安慰，我他*媽需要嗎？！」

楚珥的嘴角忍不住一抽，似乎是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我去問過二中那幫人，簡訊不是他們發的，我還找過所有可能發送那條簡訊的人，也全都不是他們......不是他們，還能有誰？」

「不是他們，難道你覺得會是我？」

楚珥忍不住輕笑一聲，只有他自己可以感覺到掌心在越發冰涼。

「陳哥回去後和我說起過你，」黃傑沉默半晌，「他說，讓我小心你。」

「什麼意思？」

「他說你很可怕，還說你絕對會找機會報復他。」

楚珥荒謬的扯起嘴角，「這算什麼理由？我怎麼能確定不是你在無中生有。」

「我有那個必要？就在告訴我這些的兩天後，陳哥他就......」憤怒已經沖昏黃傑，他低吼道。

「肯定是你趁機報復陳哥，不然他怎麼會連欄桿是鬆動的也不知道？他沒有那麼蠢，更不會自己摔下去，肯定是有人想要他的命才故意害他！」

楚珥重重地打斷他，「黃傑，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在醫院，這全是你的胡思亂想。陳鴻飛的死是意外，警方都已經給出了結果。」

「你爸爸不是警察嗎？他可以幫你做假證，我才不相信你的不在場證明！」

楚珥啞然，霎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黃傑卻把他的沉默當作心虛，猛地拔高音量，「新聞上說是陳哥約了對方，可真相完全不是這樣，他的死不絕對是意外！你要真是清白，就陪我去警察局把這個消息告訴警察！你敢不敢？」

這句話終於摧毀楚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