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科室，杜衡找到正負責整理病歷的裴宇飛：「裴醫生，麻煩你幫忙查一下這個孩子的就診記錄。」

裴宇飛從桌上成堆的病歷中抬起頭：「好的，教授。」

他打開電腦，右下角冒出一封站內郵件提示。

郵件是行政部轉發的通知，大意是S市少管所一名正在接受改造教育的少年犯，要來本院就醫，希望作為兒科主任的杜衡能負責安排和交接。

杜衡拿起電腦旁的日曆，在上面簡單標註了郵件上提及的日期和時間。

做完這些事，他看了一眼時間。兩個小時後有一場會診，他決定趁著空檔休息一會。

這時，裴宇飛拿著一疊列印好的資料向他走來：「教授，這是向萌全部的就診記錄。」

「嗯，謝謝。」杜衡接過他手上的就診記錄。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率先打開了這份就診記錄。

向萌的就診記錄不多，只有薄薄的幾頁紙。她似乎是個很少生病的孩子，唯一一次有關感冒的就診記錄，是她三歲時得的季節性流感，就診原因是高燒不退。剩下的兩頁都是她剛出生時的記錄，是一些常見的新生兒疾病。

他翻看著這幾頁紙，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一個六歲的孩子，除了剛出生時，竟只有三歲那年的一次就診記錄，遠遠低於同齡孩子就診的平均次數。

聯想到她那位和她姓氏相同的奶奶，杜衡內心愈加疑惑。但同時，也隱約有了一些猜測。

他給昨天幫忙協助的精神科醫生髮了一條微信，詢問了向萌的奶奶向春英的病房號。

等到會診結束後，他打算親自去了解這場鬧劇背後的隱情。

向春英坐在兒童加護病房的門口，看著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有幾個小護士大概認得她，路過時還露出了有些驚異的表情，時不時用餘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

她一語不發地坐著，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這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般。

自打辦理完出院手續，她已經在這排椅子上坐了幾個小時。她想看看向萌，但門口的護士告訴她病房有固定的探視時間，下一次開放是下午五點。

向春英的視線轉向不遠處牆上的掛鐘，指針指向4：55分。

還有五分鐘，她就能見到她的萌萌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五點一到，護士就給她拿來了一個登記本。

她顫顫巍巍地在探視人一欄里簽好自己的名字，戴上口罩走進病房。

在左手邊的角落裡，她看見了掛著點滴，身上連著監測儀器的向萌。她從小疼愛的孩子，此刻眼睛緊緊閉著，原本健康鮮活的臉頰失去了血色，營養液和藥物一滴一滴流進她小小的身體，維持著她微弱而珍貴的生命。

珍貴，也意味著昂貴。一旦被揭穿……向春英不堪忍受地閉上了雙眼。

「您好，您是向萌的奶奶吧？」一道彬彬有禮的男聲打破了這令她窒息的畫面。

向春英轉過頭，看到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他眉眼溫秀，看起來很眼熟。

「我想和您聊聊向萌的情況，您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