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你上次讓我注意的事情有動靜了。對方轉賬很謹慎，透過海外賬戶中轉了兩次。」

「謝謝啊，資料發我郵箱，下回見面請你吃飯。」趙晗把桌上的書推到一邊，打開筆記本準備接收文件。

「咱倆不說謝，不過我可提前提醒你，結果可能有點糟心，你做好心理準備。」

讓他做心理準備？難道謝阮得罪了某行某業的大佬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郵箱顯示有新郵件，趙晗點開郵箱：「行，知道了，回聊啊，拜拜。」他閱讀文字的速度很快，這是多年篩選文獻練就的本領。越往後看趙晗心底越涼，背後發毛，認識了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人竟然會埋藏得這麼深。

看完文件趙晗做了兩個備份，坐在椅子上冷靜了五分鐘之後給蔣故去了電話：「你在哪兒。」

蔣故躺在沙發上，謝阮躺在他懷裡，隨手一撈滿懷香軟。謝阮左手半截手臂露在外面，纖細光潔，洗過澡後的肌膚細膩得能掐出水來，蔣故在人手臂上摸了一把又一把意猶未盡，他這會兒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對打擾溫存的趙晗也分外有耐心：「什麼事兒。」

趙晗語氣嚴肅：「你上次托我查的視屏的事情有眉目了。」

蔣故半眯著的眼睛一下睜開，下意識看一眼懷裡昏昏欲睡的謝阮：「你等我一下。」他輕手輕腳推開睡衣濃重的謝阮，「我接個電話。」

謝阮翻個身整個滾進沙發最裡面，蔣故起身扯一把毯子蓋住謝阮肚子，然後鞋都沒穿往卧室裡面走。

「你跟謝安在一起?」趙晗想不出這個點了蔣故身邊還能有誰，「這事不能讓他知道。」

「行，我知道，你說吧。」蔣故關上門，躺在床上。

趙晗：「你註冊一個新郵箱，我發個文件包給你，不要讓別人知道。」

趙晗做事一向謹慎，不過這也未免謹慎過頭了，蔣故開始好奇他查到的東西了：「到底是什麼人？」謝阮的手機在卧室里，蔣故知道他的所有密碼，邊問邊註冊了一個新郵箱。

趙晗按照蔣故發過來的郵箱地址發送郵件：「我建議你接收文件之後不要急著打開，出去找個酒店，就你一個人，慢慢看。」

趙晗這個建議讓蔣故毛骨悚然：「我現在在外面呢，放心。」

趙晗沉默了一會兒：「也先別讓謝阮知道。」

蔣故一哽，不知道趙晗是怎麼猜出來的：「我看了再說。」

趙晗沒有掛電話，他等著蔣故，同時操作電腦開始聯繫一些人。

文件解壓有些慢，蔣故等了一會兒才打開，發現這個做得非常專業細緻，分了好幾個板塊追蹤，甚至追蹤數據都有備份。蔣故對代碼編程了解得不多，這個也不是他關注的重點，一個個文件點開他的視線停留在了海外賬戶關係上。

有一個賬戶在幾個月前給王昂打了十萬，沒隔多久又打了十萬，在今天，同一個賬戶又打給王昂三十萬的進賬。這個錢不是直接進入王昂賬戶的，而是在加拿大轉了一趟之後又進入高棉的一個賬戶，最後打進王昂賬戶的。

做境外追查是一件非常麻煩而且風險很大的事情，這次要不是趙晗找的人天分非常又格外靠譜，估計還真沒人能查得出來。

而這個三次給王昂打錢的賬戶歸屬者不是別人，正是謝安！

蔣故一時間直覺天旋地轉，渾身骨頭縫子都在冒冷氣，那個時候謝安都沒有回國，他怎麼會...怎麼會知道謝阮？可是謝安的身份證就在他的面前，蔣故不死心，挨個去對謝安的身份證號——真的是他！

接下來的一分鐘里蔣故腦子都是空白的，在他意識回來之後抖著手，試了好幾次才準確無誤地把這個文件徹底刪除了。

「怎麼會是謝安，怎麼可能是他！」蔣故不信，就算他和謝安三年沒見了，就算謝安這次回來之後確實有些變化，可是蔣故怎麼也不敢相信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會是謝安。

謝阮沒有做錯事情，謝安為什麼會想針對他，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大家都以為謝安死了，彼此之間沒有聯繫，他怎麼會知道謝阮的存在，還做出這種事情...」所有的證據赤、裸裸擺在面前，蔣故還是不敢相信。謝安是那麼好的一個人，連受傷的鳥掉在地上都會捧起來救助的人，怎麼會用這種方式傷害 一個活生生的人！

趙晗：「我跟你有同樣的疑問，所以剛才我又讓朋友黑了謝安的賬號。」

蔣故十分急切：「有什麼發現嗎？」

對面長久的沉默令他心中的疑慮越發深厚，同時也更感到不安。

「...你自己看吧。」趙晗倒在靠背上，一時之間也覺得焦頭爛額。

點開新郵件，蔣故看見一百多頁的聊天記錄...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葉復！這些聊天記錄的最早時間可以追溯到謝安出國半年左右的樣子，那時候他已經『死了』。是葉復在給謝安發消息，無非是一些問候和細小的日常。

突然有一天，葉復得到了回答。

難怪...難怪葉復對謝安的回國沒有非常吃驚，也沒有向孫言、趙晗一樣給他和謝安打了好幾個電話。他原本以為葉復是囿於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多些有些微妙，這才相較於其他人顯得冷淡許多。

原來不是冷淡....而是早就知曉。

好...好得很。一個是他多年的愛人，一個是他多年的兄弟，聯手給他玩了這麼一招。

蔣故痛苦地閉上眼睛，想起謝安突然出現的那個晚上，他才幫謝阮搬完家，三人一貓一起住進他精心準備好的房子。謝安淋著雨，渾身濕透了，他那時候慌了神，亂了心，就那麼稀里糊塗地跟謝安出了門。謝安後來說和他在同一個小區有房子，他也完全沒想過其中的蹊蹺之處。

既然他是住戶，就算自己沒有開車，打車保安也會讓進來。直接在門口下車，怎麼會淋濕凍成那個樣子。還有謝阮拿卡的那天，是謝安拉住他一個勁告訴他謝阮就是那樣人——若是從前的謝安，一定會勸他弄個明白。

「蔣故？」趙晗小心翼翼問。

蔣故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去，語調平穩：「我知道，情緒穩定嘛，我控製得住。」

蔣故要是炸了趙晗反而不會這麼擔心：「你自己慢慢消化，有事給我打電話，隨時在。」

「謝了。」蔣故掛了電話。

他睜開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著謝阮手機熒幕，用極其可怕地力道把這份聊天記錄也從郵箱中徹底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