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過分平靜的態度讓顧折措手不及，冷酷的神色僵在臉上。

憐憫或者好奇的眼光他見過太多，突如其來的平靜接納反而讓他無所適從。

「先去住院部辦住院手續吧。方警官，我和你一起。」杜衡開了一張入院單據，連同圓珠筆一起塞到了白大褂的口袋裡，「顧折，你在這裡等一會，可以嗎？」

顧折僵著臉，倔強地別過頭：「我可以自己去護士站。」

「好，」杜衡爽快地答應了他，然後又心平氣和地問道，「從這裡到護士站需要繞路，我和方警官可以順路把你帶到快速通道門口，要一起嗎？」

「……」少年垂下頭，算是默認。

杜衡領著兩人穿過走廊，在快速通道的岔口和顧折分別，然後和方啟明一起來到住院部。

趁著窗口的護士辦手續的空檔，杜衡很鄭重地問方啟明：「方警官，可以借一步聊聊嗎？」

方啟明點點頭：「行。」

杜衡把人帶到一旁，表情凝重：「剛剛的事，對不起。」

方啟明不明所以：「沒關係……？」

「我沒有考慮到你們的規章，擅自讓顧折一個人行動，很抱歉。」杜衡斂下眼，「在診室里，他就是我的病人，我不希望讓他感受到其他身份帶來的顧慮和壓力。」

「杜醫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方啟明無比真摯地說道。

「其實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他摸了摸鼻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傳呼器一樣的東西：「顧折戴了手環。」

杜衡停頓片刻，看了它一眼，說：「好。」

他快步走向窗口，片刻後，拿上辦理好的入院證明，對他微笑道：「走吧。」

「喏，這裡就是603啦。」護士說著，帶顧折來到靠牆的那張床，「這是你的登記卡，就插在床頭這個卡槽里。」

顧折低下頭，把手裡的卡插好。

「等等醫生會來給你做檢查，你可以先休息一會。」護士說。

顧折無言地站在原地，看著護士推門走了出去。

「小哥哥，你怎麼不坐呀？」旁邊床位的女孩聲音清脆如銀鈴。

「......」顧折沉默了一會，然後回答道，「我不想坐。」

「哦，好吧，」女孩說，然後沖他像模像樣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郝悅。」

顧折沒有去握女孩的手：「顧折。」

女孩收回手，沒有絲毫遭到拒絕後的不高興。她拿起小桌板上的牛奶：「顧折哥哥，你喝牛奶嗎？」

「不用了。」顧折皺著眉頭拒絕。

「那你餓嗎？我還有一個麵包，上午護士姐姐給我的，很好吃哦！」

「......」

女孩終於流露出了一些失望的表情，小臉緊緊繃在一起，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唉......難道顧折哥哥和我一樣不喜歡吃甜的？可是護士姐姐說了不能吃太多鹽......」

「好煩。」顧折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能不能閉嘴。」

他說完，不顧女孩瞪大的圓眼，自顧自插著兜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