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入院證明開好後，顧折的住院手續全部完成。

二人的交接工作順利結束，杜衡把方啟明送到了醫院門口。方啟明的警用摩托停在非機動車棚里，黑白相間的配色外加亮黃的條紋，在一排腳踏車裡格外顯眼。

他長腿一跨上了車，咔擦一聲扣上帽扣。純黑的安全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剩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凝視著杜衡：「再見，杜醫生！」

杜衡唇角一勾：「再見。」

方啟明擰下車鑰匙，發動機突突地響了幾聲，竄了出去。

車身旁帶起一陣風，杜衡的白袍被吹得微微鼓起。他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思緒，轉身回到眼前白色巨塔般的醫院大樓里。

顧折插著兜，獨自一人到了在醫院大樓後面的空地。

寬大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像麻布袋一樣套在他身上，他伸出左手，掐了一朵花壇里半死不活的月季。

他扯下外側那片唯一算得上鮮艷的花瓣，整朵花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生命力，花瓣花蕊稀里嘩啦散了一地。他冷哼一聲，把它們踩在腳底，碾成了一堆糜爛的花泥。

做完這一切，他又恢復了沉鬱的表情，興緻缺乏地想要離開。

突然，一道灰色的影子突然從花壇後竄了出來，拱到他腳邊。

顧折不耐煩地將它一腳踢開，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腳尖又碰上了一團柔軟溫暖。

「喵~」一聲尖細發顫的叫聲，他低下頭，一雙琥珀色的圓眼正濕漉漉地盯著他。顧折彷彿被針刺了似的扭過頭，躲開了它的眼神。

過了兩秒，鞋頭傳來微濕的觸感。

他眉頭緊鎖地想要撤回腳，卻發現它被一雙軟綿綿的爪子扒住了。

「……」顧折拉著臉看它若無其事地在他腳上玩扯鞋帶的遊戲。

最後，他蹲下身，把它抱回了花壇上。

處理完這隻「不速之客」，顧折回到病房。

「顧折哥哥！」郝悅神采飛揚地和他打招呼，「你回來啦！」

顧折陰沉的面色一霎波動，有點意外看了她一眼，沒有講話。

郝悅自顧自地跟坐在床邊，面容溫婉的長髮女人介紹道：「媽媽，他就是新來的顧折哥哥！」

他朝女人的方向看去，對方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你好啊！」

顧折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背公式一般的回應：「你好，我叫顧折。」

郝悅眨了眨眼，對長發女人撒嬌道：「媽媽，我想喝水，你能不能幫我去外面倒一杯呀~」

「好。」長發女人摸了摸她的頭，拿起杯子離開。

等到女人走遠，她才狡黠地眯起眼：「顧折哥哥，你剛剛被我嚇到了，對不對？」

顧折面無波瀾。

「其實，之前的事，我沒有生哥哥的氣哦~」郝悅托著腮，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兒，「顧折哥哥和我剛來的時候一樣呢！我剛來的時候，晚上總是哭，小然姐姐就送了泰迪熊陪我。」

「小然姐姐說，生病就像打怪獸，害怕是正常的，但是只要能鼓起勇氣，它就會被我們嚇跑啦！」女孩握著拳，信誓旦旦地宣布。

顧折頗為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說罷，他背對著郝悅的病床，蜷起身，不再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