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來，自己已經不是單身了，從哈迪斯出現開始？克羅諾亞側卧在床邊，想明白這一點，再一次為哈迪斯的行為感到苦惱：那麼，為何作為戀人的他們，從來沒有戀人該有的接觸？他不會去親吻哈迪斯，因為他以為兩人是朋友。但是哈迪斯都一心認定是戀人了，也不做這些事嗎？

克羅諾亞又一次翻身坐起，看向仍舊在玩電腦遊戲的魔鬼：「哈迪斯。」

「嗯？」

「我以為兩個人要表白才能在一起。」

「這是什麼道理？」哈迪斯頭也不回，「無聊的把戲。」

克羅諾亞：「……不是！不告白誰知道你喜歡我！」

哈迪斯抽空想了想：「以前你就是這樣，寧願跳河也不和我做所謂的表白。」

「……我現在不會。」

「是嗎？你剛剛也沒有我說。」

克羅諾亞有點臉紅，霸道地說：「總之！你沒和我告白。」

「你真的上大學部了嗎？」哈迪斯回頭，頗為無奈，「漁夫可沒這麼幼稚。」

「那我要他的記憶你又不給。」

「啊，真令人為難，」哈迪斯起身走來，「你們的性格差別好像有點大，我不確定這對你來說是否意味著人格毀滅。」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行你再拿走不好麼？」

「不錯的主意。」哈迪斯抬起手輕輕放在他頭頂柔軟的金髮上，輕輕念了一段咒語。爾後注視他的眼睛，在他懵懂的眼神中，低聲喚起：「克羅諾亞，感覺怎麼樣？」

克羅諾亞眨眨眼，又抿抿唇，輕聲喊他的名字：「哈迪斯。」

「嗯哼？你現在的職業是什麼？」

「我不是漁夫，」克羅諾亞表示自己清醒，「我記得漁夫的事。」

「看起來還不錯，你的腦袋裡都裝了什麼？」

「很多……我不能和你說。」那些以前沒有說的。克羅諾亞感覺那段記憶灰白一片，心情明顯受到影響，不由垂下眼眸。

哈迪斯凝視他片刻，忽然說：「克羅諾亞，我不曾收下任何人的靈魂，你是唯一的。你身上的印記允許你隨時召喚我，這對我們這種傢伙來說是一種誓約，意味著就算是上帝也不能夠分開我們。你明白這些了嗎？」

克羅諾亞呼吸一滯，記憶里涌動的失落和絕望一併被刺激起來，化為眼淚奪眶而出。

「你的靈魂屬於我，你每一次再生我都會準確找到你。丘比特為我保障你不會愛上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但這是在你跳河之後，所以現在我無需對你告白。鑒於我們中途沒有相遇，所以我只能把我們第一個相遇的記憶保留著。你現在不願意記起來的話，我可以更改這一次決定。」

「你未免也太驕傲了，魔鬼先生，」克羅諾亞眼睛裡閃著淚花，望向他的神情分明又是滿足的，「既然我們都犯過蠢，沒有道理讓你一個人記住。」

哈迪斯聳肩：「一切都有成長史。」

克羅諾亞用紙巾擦淚，想到身為漁夫時做的事，由衷地笑起來——真是固執和盲目啊。

「我認真的，」哈迪斯謹慎道，「你和他在我眼裡不太一樣，如果我感覺記憶吞噬人格，我會收回那段東西。」

「既然不一樣，那你愛哪個？」

「你們的靈魂一樣，而這東西世上獨一份。我不愛你們，我愛你的靈魂。」

「可真是……」克羅諾亞輕輕嘆氣，「那是我的一部分。我可以說：偉大的魔王，您能降臨我身邊真是我的無上的榮耀，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我也能說：可惡的哈迪斯，你再玩電腦遊戲我就把電腦鎖起來。」

「……」哈迪斯默然去關掉電腦。

「這不衝突，」克羅諾亞強調，「也不矛盾。我對你現在的性格適應良好——顯而易見，以前的你太欠揍了。」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哈迪斯反唇相譏，「把我騙得團團轉，虛偽的傢伙。」

克羅諾亞現在感覺心情不錯了。甚至有點想哼歌兒。於是這樣做了，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哼起一首記憶里的小調。

哈迪斯側耳傾聽，想起以前在小村莊裡變成蜥蜴卧在克羅諾亞肩膀上陪著他去捕魚時，辛勤的漁夫嘴裡嘴裡哼的就是這個小調。

那時的日子很簡單，捕魚換麵包，在晚霞下吃新鮮的魚肉三明治，等到太陽徹底掉落海平面就躺到床上去睡覺，第二天重複。

那時的克羅諾亞是健談，陽光，快樂的青年人。

其實現在的也是，他積極參加活動，樂於助人，朋友眾多。哈迪斯堅持說不一樣，無外乎想念那時漁夫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光。

「你不用睡覺吧？」克羅諾亞推他起身，「你去關燈。」

哈迪斯去關燈回來，看他拉被子，脫口而出：「你說我的斗篷很舒服。」

克羅諾亞記得：「那你給我。」

克羅諾亞確認明天要上的課，把鬧鐘調好後，放手機到床頭櫃上，和他一起卷進斗篷里。

「親愛的哈迪斯，」他突然用以前的語氣與稱呼說話，「您願意給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類一個吻嗎？」

哈迪斯感覺還挺奇妙，明面上不太樂意地親吻他的額頭：「得寸進尺。」

「你不會談戀愛吧？」克羅諾亞在他耳邊笑，「好笨的魔鬼。」

「睡你的覺。」

克羅諾亞安靜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哈迪斯潛入他的夢境，看到他夢見兩人攜手同游那個小村莊的街道，走過麵包房時，笑眯眯和在賣麵包的索菲亞打招呼，說身邊是男朋友。

哈迪斯很滿意，想要退出了，隨即看到他的夢境變換到現代學校，課堂上他就和同學討論男人懷孕的事：「我喜歡寶寶，哈迪斯說可以懷，他真的太好了。」

「呀？他還會懷孕的嗎？看不出來哦，他做孕婦。」

「當然，他無所不能。」

被夢境提及的當事人：……好一個色膽包天的人類。

他很生氣，一扯斗篷，把人抖下了床。摔醒的人還懵著，下意識爬床，哈迪斯又給他掀下去：「你說誰懷孕？」

克羅諾亞坐在地毯上，有點醒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