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故反覆查看手腕上的手錶，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謝阮還沒出來。他穿得並不多，冷風吹著也不覺得冷，焦灼困厄的心情燒得他手心甚至微微發汗。

謝阮出來了，蔣故眼睛都望直了，所有的光影和聲音都在這一瞬間遠去，他的視線牢牢收束在謝阮身上。蔣故從來沒有這麼慶幸過他擁有的5.0視力，他甚至能看清謝阮臉上的表情。謝阮在笑，眼睛彎彎，露出一點小小尖尖的虎牙非常可愛。謝阮的頭髮又變回本來卷卷的樣子，他一直都有點天生的自然卷，後來是跟了蔣故才應了他的要求把頭髮拉直。

謝阮跑出來把門口的牌子翻面成closed，一溜煙又跑回去，他還沒換制服，外套裡面只有一件薄薄的橄欖綠色的毛衣，凍得在空調房裡蹦兩下，抓來趴在沙發上睡懶覺的橘貓暖手。

咖啡館裡沒有人了，蔣故反而看得清楚，資料里叫做沈非的老闆端出一隻火鍋，和謝阮對著吃飯呢。

蔣故看見謝阮笑，看見他慢條斯理地吃，看見他吃飽了倒在沙發上揉肚子，看見他手指溫柔撫摸圓滾滾的橘貓。燈火溫暖，沈老闆沒有想著節約用電，店內外的小彩燈一排排閃爍，連謝阮的笑容也變得模糊美好。

而蔣故站在燈光之外，高大的城市綠植遮住他的身影。十八線小縣城的冬夜並不熱鬧，只偶爾有髒兮兮的流浪貓從路邊躥過。

雙腳站到麻木，眼睛望得酸痛了，蔣故才終於看見謝阮走出門和沈非揮手作別。謝阮裹著一件淺咖色的羽絨服還是被冷風凍得原地跺了兩下腳才慢慢往家的方向走。他走得很疾，今晚的風太大了，而謝阮早上出門的時候忘記戴圍巾，他現在滿腦子的熱水澡和溫暖被窩，於是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不近跟了一個人，

蔣故痴漢般痴痴的跟在謝阮後面，綴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看不見偶爾經過行人瞧見他的怪異眼神，也看不見腳下是否有坑坑窪窪之類的不平之處，他滿心滿眼都是謝阮。風對著臉在吹，蔣故卻一點也不想避讓，他總覺得空中有隱隱約約的咖啡和火鍋的味道。他的前方沒有別人，只有謝阮，蔣故近乎貪婪地呼吸這一縷縷寒風吹來的饋贈。

蔣故看見謝阮上樓，注視著燈光一層層亮起來，最後屬於謝阮的那間房間傾泄出溫暖燈光。蔣故站在原地，一直獃獃望著，直到燈光熄滅，他才朝著謝阮的方向邁出腳。只邁出一步，蔣故就跟觸電了似得猛縮回來，對著手機里的信息上了身後的老樓房。

他悄無聲息摸上樓，打開行李箱，拿出望遠鏡，躲在窗簾後面注視著謝阮的房間，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有陽台晾著的衣服被風吹動著輕輕搖晃。

蔣故想見謝阮想瘋了，晚上躺在被窩裡他被久積的情、欲燒得雙眼火紅。從前腦海中的回憶已經無法滿足他的釋放，謝阮就在他身邊，就在幾米開外的樓上，陽台還晾著他的內衣，蔣故甚至看見他用什麼牌子的洗衣液。

手中的物件硬得發痛，蔣故翻來覆去得不到紓解，他一口咬住被子手下動作越來越快，額角滲出滾熱的汗珠，可是還差一點…只差一點…可是就這一點蔣故怎麼都得不到，他變著法的想要快點結束這場突如其來的欲、望。

蔣故大口喘氣，汗水打濕額發。

風，無所不在的風。

蔣故好像又聞到咖啡的香味，他弓起後背低吼一聲腦中短暫空白。滿手wu穢隨手擦在床單上，身體的溫度還高得驚人，蔣故躺倒在床上終於有了些許睡意，但是他很快掙紮起來沖了個涼水澡。

蔣故看見鏡子里的他下巴冒出一茬短短的鬍子，雙頰有些病態的凹陷，眼袋重得堪比國寶，雙眼中滿是紅血絲，瞳仁卻閃著奇異的光。像個疲倦到了極點又被打了一針興、奮劑的瘋子。

他不能讓謝阮見到自己這個樣子，於是蔣故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全套的洗漱用品和一套早就準備好的西裝。蔣故對著鏡子仔細打理，洗把臉之後剃掉胡茬又把頭髮整得有模有樣，他穿上熨貼合體的西裝對著鏡子裝上袖扣。

蔣故為了不弄皺西裝，坐在床上等待天亮。

等明天天一亮，他就要去等在謝阮樓下，告訴他蔣故已經不一樣了，現在的蔣故可以承擔起和謝阮的未來。

「就是這家。」蔣故穿著連帽衫，連墨鏡帶著口罩裹得密不透風。他眼睜睜看著謝阮出門走遠還是沒膽量上前攔住，只想到這麼一個餿主意。

鎖匠第二十七次看這個男人，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像有一塊糖卡在喉嚨。明明沒有大風的天卻帶著墨鏡，雖然解釋說感冒加迎風淚，但是所鎖匠還是覺得很奇怪。不過這個人開價高，說是急著那要是要去機場接對象回來領證，鎖匠家裡等著用錢，哪怕滿腦子今日說法也還是來了。

蔣故知道謝阮放備用鑰匙的習慣，開門之後準確無誤找到備用鑰匙，這打消了鎖匠報警的心。他給錢之後拿上鑰匙連聲道謝，極為自然地出門，鎖匠頓時覺得更不像壞人了。

蔣故拿著鑰匙打車去配了十把一模一樣的鑰匙，又大搖大擺地把原裝鑰匙給謝阮還回去。

蔣故開始跟蹤謝阮，變態狂一樣搜集所有關於他的信息——照片，社交網路，愛去的商場。每次謝阮上班蔣故都會跟在謝阮後面，目送他進到咖啡館看他挨個餵了橘貓和烏龜開始忙碌。然後蔣故會去到謝阮的出租屋，記下他洗髮水沐浴露的牌子。如果時間充足，蔣故會設個鬧鐘，極為大膽地在謝阮床上睡一覺。

這是謝阮的卧室，枕頭被子除了洗衣液的馨香還有謝阮的味道。蔣故開心地在謝阮床上滾幾圈，渾身都沾了不一樣的味道。他很難入睡，每天只有在謝阮的床上能得到片刻安眠。蔣故在這張床上睡覺，抱著謝阮換下來還沒來得及的衣服深嗅撫摸。

蔣故肌膚越來越渴，他忍不住觸碰所有和謝阮相關的東西，好像這樣就能觸及謝阮身體的一部分。每天一個小時的放縱成了他最快樂的時候。

肌膚在思念謝阮的氣味，每一個毛孔都在躁動。這天蔣故走的時候看見陽台上隨風飄蕩的白色襯衣，心裡一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