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爛人就讓他痛死在這裡好了，謝阮心想。他越走越快，不想承認內心還有回頭看看的欲、望。

蔣故胃病的狀況謝阮一向是知道的，這個人老喜歡吃喝刺激性的東西，飲食也不規律，煙酒更是不離手，犯病是常態，不犯病是運氣。這些年蔣故的胃一直時好時壞，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喝到胃出血，被他媽強制按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從那以後蔣故才收斂了不少。

就算是對蔣故這麼了解，謝阮也從來沒看見蔣故疼成過剛才那個樣子，根本連站都站不穩了。

一瞬間胃癌，胃潰瘍，胃出血的相關信息湧上腦海，謝阮幾乎要忍不住回頭仔細問問蔣故到底怎麼回事了。

但是他剋制住了，只想趕快離蔣故越遠越好，免得同情心泛濫。

蔣故為了接近他連偷走鑰匙去複製都做得出來，謝阮想不出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然而...憑藉這麼多年對蔣故的理解，他是敢作敢當的人，實在沒有必要當著自己的面演上這麼一出。

萬一真的...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走到轉角的時候謝阮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飛快的一眼。蔣故還半跪在地上，有路過的阿姨圍在蔣故身邊狀似詢問。

那應該是死不了了。

謝阮腳下一步沒頓繼續走著，他腦海中沒由來浮現出那天半夜半夢半醒看見有人站在床邊的時候，瞌睡幾乎是立刻就嚇醒了。蔣故站在燈光下，捂著他的輸液袋，那樣子好像在做一件無比神聖的事情，由於太過專註所以根本也沒注意到他的清醒。

一瞬間謝阮說不出到底什麼感覺，就和現在一樣。

轉過彎就離咖啡館很近了，謝阮沒走兩分鐘久到了，打開門先是大橘跳過來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沈非咬著麵包片沖他招手。謝阮湊過去，也叼一片麵包片在嘴裡然後開始工作。

姜新宇一覺睡到自然醒，等收拾得平頭整臉牽著大虎到咖啡館已經是下午一點過的事情了。這個點的人少，大橘無聊得用尾巴逗烏龜。大橘在店裡作威作福慣了，乍一下出現一隻體積龐大的入、侵者，渾身毛炸得跟海膽別無二般。

大虎在家和魚魚廝混慣了，看見貓第一反應不是怕，湊上前去伸出舌頭就舔，差點沒被大橘一爪子抓破相。大虎委屈得嚶嚶地蹭謝阮大腿，他吃過人類的虧，一般不喜歡待在生人多的地方，這回又被貓凶了，更是緊跟謝阮寸步不離。

身後跟了根大尾巴礙手礙腳，謝阮對上大虎那雙圓溜溜委屈屈的眼睛又發不出火，嘆氣嘆得一波三折，終於在第N次差點被絆倒時候給大虎圈了塊風水寶地讓他趴著。

大橘天不怕地不怕，面對是他體積十幾倍的大狗東一爪子西一尾巴，玩得不亦樂乎。

「也就欺負大虎脾氣好。」姜新宇捧著謝阮拉花的咖啡下了定論。

蔣故認同：「是脾氣挺好的。」

「嗯嗯嗯...」姜新宇點頭點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差點沒把手裡的咖啡砸出去，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喝咖啡。」蔣故找了個蔭蔽的靠窗角落坐下，把十塊錢定製的菜單硬生生翻出了三百塊一杯白開水的架勢，「就這個。」

謝阮的表情並不好看，沈非在短時間內做了決定：「這裡不歡迎你。」

「你這樣開門做生意可不行。」蔣故雙腿交叉放在地上，往後一靠。店裡的凳子為了舒服選得都不算矮，蔣故這麼坐著眼神斜睨往上一挑，十足抽查店鋪經營董事的模樣。

沈非：「...我是店裡的老闆，有保護店內員工人身安全的義務，請你現在立刻馬上離開。」

這個已經在店裡的基本都是老熟人了，大家從來沒見過沈非態度這麼強硬，一時紛紛好奇地看過來。

蔣故是在視線中心長大的人，這點注視對於他來說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謝阮，你接不接我這單生意？」他知道謝阮不會拒絕。

姜新宇瘋狂使眼色，嘴歪眼斜神似抽風

蔣故有他的人脈和手段，別的暫且不論，沈非拒絕為客戶提供服務這一條，光工商局已經夠他喝一壺的了。雖然沈非看起來不缺錢，他自己也說不缺錢，但是謝阮並不想因為他自己給沈非招致不需要的麻煩。

謝阮禮貌笑笑：「這位先生要一杯拿鐵是嗎，稍等。」

店裡的咖啡用料不差，但是一定入不了蔣故的眼。果然端上去的咖啡蔣故只是抿了一口就放置在一邊不聞不問。姜新宇和沈飛時時提防著蔣故做亂要生什麼幺蛾子，又注意著謝阮生怕他再次犯病。

沒想到直到店裡打烊蔣故都規規矩矩的，一聽說下班的時間到了也沒有逗留，起身離開。

沈非留了張譯、姜新宇蹭飯，沒想到張、姜二人意外地合得來。在桌子上侃得唾沫橫飛相見恨晚，謝阮估摸著要不是條件不允許，這兩人當場就殺雞拜把子了。

吃過飯張譯和姜新宇意猶未盡，嚷嚷著要續攤。謝阮本就是東道主，自然由著姜新宇。沈非表示年紀大了不折騰了，祝他們玩得愉快。

三人一狗走在夜風中說說笑笑，繞著附近走了一圈最後選了一家可以暫時寄放寵物的酒吧。謝阮喜靜，然而這種場合無論如何也是安靜不了的，他只能拉著兩個人找了一個相對比較偏僻的角落縮著。

酒一喝，勁頭一上來，很快謝阮也不覺得周圍很吵鬧了。

蔣故站在小區門口的路燈下，焦急地不停看著手錶。為什麼謝阮還沒回來，他們吃飯會吃這麼久嗎？會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麼事？但是謝阮不是一個人，有姜新宇和大虎陪著能出什麼事？

蔣故無數次想撥通謝阮的電話問問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還沒有回來了，可是都克制住了，他已經很讓謝阮討厭了，如果還把握不好尺度很有可能連出現在謝阮面前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