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採訪節目備采拍照簽名，一系列冗長的步驟下來後，牧也已經困得想睡覺了，而晚上的直播才剛剛開始，他又得打起精神坐到安排好的位置上接受鏡頭的掃射，這簡直就是煎熬。

牧也在現場統籌的指引下坐到了指定位置上，這個區域全是經紀公司的CEO們，比起化妝間，這裡才是火藥味最重的地方。

牧也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

「牧總，好久不見。」

隔壁伸過來一隻手，牧也側過頭，看到了他的「老熟人」新月世紀的CEO王玥，作為業內最年輕的女性Alpha經紀公司CEO，這次選秀憑藉洛里一張王牌名揚四海，可把她風光得不行，今天為了決賽，她花了不少心思在自己的妝容服飾上，也是，節目組連座位都給排了個C位，相比給的鏡頭也是最多的，那可不得好好打扮打扮。

「好久不見，我先恭喜啊，這回你們撿到寶了。」牧也握了握手。

王玥端起了職業假笑：「你們家的高嶼實力也很強，但很遺憾，今年的Top我們洛里是要拿下了。」

牧也笑了笑：「新月世紀在培養偶像這方面可比原野娛樂有經驗多了，這我還得跟您多學習學習。」

難得從牧也嘴裡聽到一句好話，王玥有點受寵若驚：「哎呀學習什麼，前些日子忙前忙後的不要太累，怎麼，現在原野娛樂也開始往偶像方向走了嗎？」

「偶像經濟從落寞到復甦，我們也得對市場敏感嘛，總是讓一家吃蛋糕，大家也會覺得無聊不是嗎？」燈光漸暗，牧也一半隱藏在了暗色之中，王玥嘴角的笑有些掛不住。

牧也是王玥的噩夢。

他們同期又同電影學院畢業，王玥處處被壓一頭，畢業後牧也去當了演員，王玥放棄了演員之路去做了製片，滾爬摸打現在兩人總算是在娛樂圈站了一席之地，但比起牧也的輝煌履歷，王玥一直都很有自卑感，她是放棄了當演員才博來的今天，牧也不僅在演員上有所成就，還比她更容易地就成立了經紀公司當了CEO，人比人氣死人。

Alpha之間總會有一些勝負欲，比起佔比人數最多的普通Beta和因為生理原因相對較弱勢的Omega，Alpha這個圈層的競爭是最為激烈的。

王玥本以為這回新月世紀是贏定了，但顯然，她的噩夢並沒有結束。

總決賽的直播開始，原定的開場秀是洛里第一個出場，現在突然換成了高嶼，在現場觀眾的躁動中，王玥差點沒從椅子上站起來。

一旁的牧也早就料到了現在的情況，只可惜他對鏡頭敏感，現在至少有三台不同角度的攝像機在對準自己，他必須得盡職盡責地出演一個好老闆的形象。

微笑側目鼓掌讚美驚訝，牧也輕車熟路地演繹著，無視一旁王玥如刀子一般剮過來的眼神。

一曲終了，王玥響亮的鼓掌聲從邊上載來。

「可以啊牧總，有資本能使鬼推磨。」

「彼此彼此。」牧也就把這句話當讚美，舞台的燈光暗了下去，他正打算之後的節目自己都淡然地看過去，一陣空靈的歌聲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舞台上的人唱第一句的時候，他一時沒聽出是什麼語言，看到洛里站上舞台後，他才意識到這是西區的語言，洛里唱的是他故鄉的歌。

都說歌曲能夠跨越語言感動人心，牧也突然對這句話有了一絲感觸。

洛里有一副好嗓子，聲音非常幹凈，沒有太多被雕琢的痕跡，純粹且質樸，聽感絕佳。

當然這份美好並沒有持續太久。

唱著唱著，洛里似乎就有些氣接不上的樣子，聲音也開始顫抖了起來，他很努力想要去維持平穩的聲音，但似乎氣息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牧也用餘光觀察了一下坐在自己邊上的王玥，王玥的眉頭緊鎖，似乎對這個車禍現場非常不解。

牧也在內心惋惜，可惜，真是可惜了，要是放在平時錄播，還有修音師可以救一救，今天決賽直播現場，這可真的算是舞台事故了。

選秀最後以高嶼第一，洛里第二的排名結束。

王玥還是略顯失態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怔怔地望著媒體和大眾投票區。

超過80%的媒體人和所謂的「大眾」投票給了高嶼，滿屏滾動的高嶼的名字讓她不可置信。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舞台上所有的參賽選手，訝異，震驚，不解，迷惑，在金燦燦飄灑的碎綵帶中，不管是出道沒出道的藝人們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聽說牧也不僅是高嶼的老闆還是金主來著。」

「天吶，怪不得……」

「他爸還是知名導演呢，你說能不讓他第一麼！」

「那洛里今天也沒發揮好啊！」

「身體不舒服吧，他原本能力很強的。」

「我看是因為緊張吧……」

牧也在議論紛紛中站了起來，微笑望著舞台鼓掌，常年在娛樂圈徜徉的他練就了一副厚臉皮，不管別人怎麼議論，他只要在鏡頭前保持好形象就可以了。

直播掐斷後，觀眾開始退場，接下來的無非就是一些後續工作。

選手們留在台上和節目組拍照合影，牧也看到洛里低垂著頭，身子微微顫抖，纖細的耳麥線被他握得咔哧作響，整個演播廳都是這個咔哧咔哧的噪音。

牧也聽到路過他邊上的現場統籌喊了一聲：「選手的麥還沒關嗎？」

話音剛落，麥就被掐斷了。

牧也覺得有一絲不對勁，洛里看起來既不像是緊張也不像是普通的身體不舒服，就好像在忍耐些什麼似的，而且不僅是洛里，在他周圍的一些Alpha選手也紛紛出現了一些不適癥狀，焦躁或是不安，很多人都在下意識地看洛里，就好像尋到了什麼獵物似的，眼神間夾雜著一絲欲|望。

合影環節還沒結束，他就看到洛里飛快地跑離開了舞台，消失在了視野中。

「牧總，上次還有些事情我們……」

邊上各個娛樂公司的CEO們都紛紛圍了上來想要聊天，牧也一一婉拒，熟練地躲避掉一些想拍照的粉絲們，從演播廳拐進後台。

他一邊感知著空氣中漂浮著的微弱Omega信息素，一邊不慌不忙地挨個房間找了過去，直到來到一個非常偏僻的洗手間門口，他才聽到裡面傳來被嘩啦啦的水流聲掩蓋住的喘息聲。

一股濃郁的接骨木花香溢了出來，牧也皺了下眉頭，小心地側過身子，從門口查看裡面的情況。

他看到洛里趴在洗手台邊上，一隻手顫抖著拿著針管，正在往胳膊上注射藥物，檯面上已經躺了不少空的玻璃瓶，地上也零零散散地落著幾片碎玻璃。

「為什麼沒用……為什麼……」

洛里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語著，扔掉一個空瓶，又拿起一支。

這人不要命了？

牧也在原地待了一會兒，洛里散發的強烈信息素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異樣的燥熱，他趕緊退出洗手間，保持了五米的距離，掏出手機給蓓蓓打電話。

兩分鐘後，蓓蓓趕到，看到牧也虛弱地靠在牆邊，額頭上密布了一層虛汗，把她嚇了一跳。

「怎麼了？還好嗎？」

牧也努了努嘴，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洗手間裡面：「我沒事，你……把裡面的人帶出來，聯繫他的經紀人或者助理送醫院，盡量避開Alpha。」

蓓蓓朝裡面望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情況，她趕緊走進去艱難地把意識已經模糊的洛里扶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廁所。

洛里滿臉潮紅，連耳朵尖都是紅的。

蓓蓓有些撐不住洛里，很是吃力，洛里畢竟是個男性，比她高了不少，牧也忍著信息素的衝擊，小心翼翼地捏著洛裡衣服的袖子把他胳膊抬了抬。

在牧也的幫助下，蓓蓓得以換了個姿勢，她把洛里一隻胳膊抬起，架在自己肩膀上，讓他能趴在自己背上。

纖細的後脖頸展露在了牧也眼前，牧也很快挪開了視線，但還是控制不住地瞟了一眼，在這個近距離，他能夠清晰地看到洛里脖子後腺體的位置有一個細細的疤痕，就好像是牙印，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了，不離近幾乎是看不到。

這個人……

呼吸聲逐漸加重，牧也來不及多想，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趕緊往後退了一段距離，盡量讓自己遠離洛里。

「廁所里那些抑製劑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去吧。」

蓓蓓點點頭，帶著洛里一步步地離開。

等洛里遠離後，牧也總算是鬆了口氣，他重新走進洗手間，飛快抽了幾張擦手紙巾，把檯面上地上的抑製劑全收了起來裹好，放進了大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