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池孤走出太子府已經是他十四歲的事了，不過這也算後話。

在此之前，幾乎皇宮上下所有人都在傳，太子府里養了一個吃白飯的世子，尤其是前兩年唐河及冠之後，閑話就更多了。嘴碎的怎麼說的都有，怎麼難聽的也都有。

池孤沒聽見那些閑話，只是覺得每次唐河出門回來，都會變得很疲憊，但是唐河不跟他說。

他知道唐河及冠後就代表著可以參議朝政，今後要作為太子為皇帝分憂，就猜想可能是朝堂上的瑣事讓唐河發愁，開始變著花的逗唐河開心。

中元節的時候躲躲藏藏給唐河做了一盞花燈，唐河把花燈放在自己的寢殿，每天都要吩咐下人換上新的蠟燭，好叫它長明不滅。

「小池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給小池辦一場生辰宴。」唐河看著池孤，這孩子長得快，明明前幾年還是個不到他腰的小矮子，現在也就和他差一頭有餘，稜角帶著些寧北王的銳氣。

「生辰我只想和唐河一起過。」池孤笑嘻嘻的，一雙眼睛都笑成月牙狀。

幾年前池孤就不喊小河哥哥了，指名道姓，唐河也不計較，及冠那天唐河取了表字，他想起池孤說他像棠棣花，取了棣字，池孤倒仍舊喊他唐河。

這次唐河沒有依著他，只說「我想正式的介紹一下小池」，衣袖一拂把這件事定了下來。

生辰宴那天太子府來了好多人，池孤實在是不適應這種場合，中途離席到後面去透口氣，後邊的假山站了兩個人，池孤便沒有靠近，剛想要離開聽他們譏笑著說唐河不是什麼好東西。

池孤猛地就沖了上去：「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那位公子看到是他，臉上的譏諷更甚：「我當是誰，這不是太子殿下養的狗嗎？說說，太子養你幹什麼用的，提鞋還是禁臠啊？」

池孤氣紅了眼，他長這麼大沒動過氣，此刻卻是渾身發抖：「不許你說唐河！」

「放心，我們太子殿下寵著你呢，前幾天還為了維護你被陛下訓斥，千夫所指，就為了你一條狗？哼，我看他這個太子也當不長了。」

話音剛落，池孤像瘋了一樣衝上去揪住了那個人的衣服，等到唐河許久沒見他派人出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和兩位公子扭打成一團，破爛著衣服被下人強行抱走，兩位公子也沒好多少，一身狼狽。

唐河急匆匆地趕過來，凌厲的眼神停在他們身上：「滾。」

兩位公子自知沒理，也根本抗衡不了太子，只好整理衣衫，夾著尾巴走了。

池孤知道唐河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生日宴結束之後一句話沒說，罰他在院子寒露中站了一宿，好歹是他的生辰，沒忍心打他。

秋天晚上露氣重，寒冷直往骨頭縫裡鑽，池孤站了半宿就覺得挺不住了，兩腿疼的直抖，但是他知道唐河還是心疼他，那天晚上他站了多久，唐河就坐在寢殿門口陪了他多久。

池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唐河低著頭，像是秋天的葉子，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