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池孤想了很多，那兩個人的話讓他第一次知道因為他，唐河的處境有多麼艱難，也明白了唐河為什麼一定要開這個生辰宴。他池孤不被人接受，唐河就偏偏要給他一個名號。

池孤從小體質好，禁折騰，這一晚上過去他沒什麼事，反倒是唐河病倒了，躺在床上偶爾睜開眼睛看看他。

「唐河，唐河我錯了。」池孤抱著他的手哭，「我不應該打架，我就是，聽不得別人說你不好。」

唐河咳嗽幾聲，伸手揉他的頭：「我不怪你打架，誰若是欺負你，你不必忍著，但是別為了我這樣。」

「唐河。」池孤沒回答他，只是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在心裡暗忖忖地想，池孤只為了唐河打架。

「好了，小池別擔心，我很快就好了，你出去吧，別傳染給你。」

池孤像是沒聽到一樣，把頭埋進他的臂彎，很快唐河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涼了一塊，就聽池孤帶著哭腔喊他：「唐河，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你別丟下我，你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的，我錯了，你趕緊好起來。」

唐河心裡咯噔一聲，他猛然想起來，池孤的母親就是一個晚上病倒了，再也沒能好起來。

「小池……」他伸手給他擦眼淚，笑了，「不像話了啊，哭成這個樣子，我明天就好了，真的。」

「哥，你別離開我。」池孤抬頭，表情異常嚴肅。

「嗯。」唐河點頭，卻在內心嘆了口氣，誰能一輩子在他身邊呢，池孤早晚是要從太子府離開的。

善意的謊言，池孤卻當了真。

等到唐河痊癒，池孤忽然主動提出要去武場，他願意出門見人唐河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之後池孤一下子就忙了起來，每天上午念書，下午跑去武場，偶爾很晚才回來。

「武場好玩嗎？累不累？」唐河給池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小孩剛回來，滿頭大汗，仔細看胳膊上還有未散開的淤青，把唐河心疼壞了。

經常習武，見的人也多，池孤的性格倒是越發堅毅開朗起來。

「不累不累，比看你批公文有意思一點。」池孤笑開了，唐河開始給他抹藥，一碰疼的他一咧嘴。

唐河手上放輕了一些，慢慢地給他把淤青揉開：「喜歡練武？」

「……喜歡！」他頓了一下，連忙點頭，沖唐河笑嘻嘻地說，「以後唐河你也打不過我，是不是我說什麼是什麼了？我明天要吃燒雞！」

「好好好，都聽你的。」唐河看著他這樣開心，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值得的，被父皇斥責，被百官戳脊樑骨的時候他也不是不怕，只是一想到池孤坐在院子里沖他粲然一笑，他就什麼也不想管了。

什麼名聲，什麼指指點點，都沒有池孤半點重要。

他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他做池孤一輩子的哥哥，池孤一輩子和他微笑。

他登基封給池孤一個閑散王爺，那孩子還是會來大殿上陪他批奏摺，直到裹著衣服靠在窗邊睡著。如果不是那件事發生，唐河以為這就是他們的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