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收了手，神色自然的挑了幾個修習的問題問了衛思君。

衛思君神思不屬卻也一一答了，桌子下握著司無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抿了抿嘴唇借著掌櫃的端上菜來的片刻，猛然握緊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翻手將司無收進了乾坤袋。

季笙似是而非的看了他一眼，沒再開口兀自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這客棧雖小，菜的味道卻是不錯。

衛思君吃著吃著，竟也放緩了心思，吃下了大半。

等回了房間，他回想了一下飯桌上季笙意味頗深的眼神，突然對自己重口腹之慾的人生感到一絲絲絕望，明明之前還在為捅死自己的那把匕首心神不寧，卻轉眼就拋到了腦後。

衛思君因那匕首亂了心神前一夜睡的不很是安穩，第二日便起遲了些。

卻不想等他下了樓，正對著樓梯的那張桌子邊，季笙坐在那，邊上赫然還趴著一隻蘇余。

他竟是如此快的便趕上來了。

仔細想想也是，季笙對蘇余來說便是上了癮的一味藥，他哪能輕易被甩開。

必然是時時刻刻守著才放心。

只可惜這味藥，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卻能叫人命絕魄散。

衛思君提步下樓走到季笙另一側坐下，道了聲，「師兄。」徑直端上桌上的白粥就著菜吃起來，全然無視蘇余的存在。

季笙也是神色淡淡，安靜的吃早飯，兩個人很有默契的不對蘇余的抱怨發表任何意見。

喝空了碗里的粥，衛思君意猶未盡的捧著空碗吃桌上擺的小菜。這菜的滋味著實是不錯，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卻是意外的可口。

蘇餘一旁看著，停了嘴裡的話，很是嫌棄的翻了幾個白眼。嘴裡嘀咕著，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衛思君只當沒看見，又多吃了兩口。見季笙放下碗筷才停了手。

「走吧。」季笙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衛思君應聲而起，跟在他身後，剛走兩步見蘇余側身撞過來。他下意識轉了一步躲開，再抬頭就見蘇余跟在季笙後邊，拋來一個不屑的白眼，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呵。」衛思君低笑了聲覺得蘇矮子小時候跟以後長大也沒什麼區別，一樣的幼稚可笑，幾百年的歲月可能都活到了狗身上了。

出了門，季笙祭出佩劍又搭上衛思君手腕，衛思君這回沒躲。人隨著季笙上了天，不幸的帶上了一個討人厭的東西。

「......」衛思君回頭。

蘇餘一把甩開他的手，惡狠狠的瞪著眼睛，「看什麼看！」

他是不敢往季笙身上扒，怕季笙抽他，但他扒到了衛思君身上上了劍。

衛思君無言，又轉頭看季笙。

季笙倒是回頭看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大約是默認了。

蘇余在後頭似乎是觀望了一番季笙的態度，一刻鐘後戳了衛思君一下。「你，我們換一下。」

換一下，當然是換個位置。他想離季笙近一些。

衛思君頭也沒回，權當聽不見。

「喂！」

蘇余不耐煩的又戳了衛思君一下，這下力道有些重戳的他晃了一下。

衛思君站好繼續當沒聽見。

「喂！說你呢，別假裝聽不見！」

衛思君都不要回頭都知道他又準備動手，這回卻是聽見了佩劍出鞘的聲響。

「......」他現在對刀劍的聲音極為敏感，當即轉身準備不管打得過打不過先打了再說。

這才堪堪轉了個頭，腰間便纏上了一隻結實的手臂，一股草木的氣息襲來，衛思君被季笙抱在懷裡轉了一圈放下，蘇余的劍也被迫歸鞘。

「安靜點。」季笙站在他身後對蘇余道，帶著股漫不經心，「否則你便自己走著去。」

「季哥哥！」蘇余這聲音聽著有種要撒潑打滾的架勢。「你怎麼可以抱他！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我喜歡你啊！」

我，喜歡你啊！

衛思君站在季笙身前，聽見這句話先前臉上湧上淡淡的紅暈散了個幹凈。

他似乎，也說過這句話。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的少年很天真很傻，滿心期待回應。回應是什麼呢？

「喜歡有什麼用。」

哦，對是這句話，衛思君下意識抿唇。

季笙帶著淡淡的疑惑看著面前緊繃的少年背影，慢條斯理的說完後面的話，「我不需要你的喜歡。」

衛思君眨眨眼，兩句話的時間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凌遲，滿身透著疲憊。

冷不防被身後的人一扯轉身對上一雙眼睛。

蘇余還在身後坐在劍上吵吵嚷嚷，季笙只當聽不見，面前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紅著眼眶，抬頭看著自己委屈巴巴的樣子。

「發生什麼事了？」季笙自己可能也沒發現自己皺著眉，沉聲問道。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不讓我聽！」蘇余從劍上爬起來朝前面伸脖子！

衛思君垂下頭又轉回去，輕聲說，「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我！我回去要告訴我師父，你們全都欺負我！」蘇余還在身後不依不饒的叫嚷，卻很沒出息的不敢碰季笙一絲一毫。

陡然間，揮舞的手碰著了季笙一片衣角，他就跟被定住了一般停了一下，見季笙背對著他沒動靜，又張牙舞爪的叫嚷開。

然後他就真的被季笙定住了，嘴也封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衛思君在前面自己緩了一會，覺得自己在季笙面前大約是個腦子有病的形象，沒事幹居然還一副棄婦的樣子紅了眼睛。可能是挽救不回來了，衛思君絕望的想。

又過了一會才發現身邊太安靜了。

他小心翼翼的轉頭朝後面看了一眼，季笙面色平淡的與他對視了眼。

他又頂著壓力探身朝季笙身後看去，看看蘇余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太吵被扔下去了，蘇余站在那，人是沒被扔下去，保持著一個僵立的姿勢，口不能言。

但這也不妨礙他在衛思君看過來的時候翻出一個表達心情的白眼。

衛思君笑了。

「又高興了。」衛思君被頭頂傳來的聲音驚了一下，抬頭對上季笙的眼睛。

他收回身體，轉回去，老老實實的坐下，半晌「嗯」了一聲。

哪能一直不高興呢，他不是從前的的衛思君，身後的也不是那個季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