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一樓的喧囂，二樓十分安靜。

遠遠的，牧也就看到李平陽坐在露台的沙發上喝著紅酒，露台邊上放了一隻復古式烤爐，把大冬天的室外烘烤得暖洋洋的。

「久等了。」牧也在李平陽對面坐下，「前幾天得知陽光影業的子公司成立，還沒來得及祝賀。」

「我現在把陽光國際那一塊交給我女兒管理了。」李平陽看起來心情特別愉悅，「她玩的開心就好了，我倒不希望她太累，過兩天的簽字儀式上，我打算讓陽光國際和原野娛樂的合作協議也一併簽了。」

「正好，我也是這個打算。」牧也心裡有些驚訝李平陽的爽快，但表面卻沒表露出來，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前段日子國際電影節開幕論壇上本就該跟舒涵打個招呼，可惜我晚上有節目錄製，就先走了一步。」

「她回來一直跟我念叨說沒見到你，我就跟她說你這回答應我說來生日會，總不會反悔了吧。」李平陽哈哈大笑，「她有的時候任性了一點，你也別遷就她。」

李平陽最寵愛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再過幾天就是簽字儀式，這次的合作框架協議的簽訂算是原野娛樂和陽光影業第一次正式地達成合作，之後兩個公司將攜手合作投資電影，電視劇，電視節目等，以及合作購買影視娛樂項目的發行權力，不僅如此，陽光影業的全資子公司陽光國際也將和原野娛樂達成合作，是主要的業務就是將擁有或已收購發行權的影視娛樂項目提供發行服務。

隨著合作帶來的效益就是為自家藝人提供了一個大型片庫，進一步擴大了影視資源的範圍。

對於原野娛樂來說，這是只賺不賠的。

「前幾年太忙，一直沒過來，我心裡也有愧疚。」牧也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跟她比起來，反倒顯得我才比較任性。」

李平陽笑得更開心了：「牧總還學會自損了？」

「年輕氣盛。」牧也笑了笑，演技上身，笑容里竟帶了一絲靦腆，「該說是好還是不好呢。」

「牧總一心向著事業，年輕又有野心，很多人都求不來的。」李平陽搖晃著酒杯，輕易地就掉進了牧也話術的圈子裡，「達成合作以後，我們需要的是效益共贏，有些兒女情長的，倒也可以緩緩。」

牧也心想這還真是求之不得，他早就看出李平陽對自己沒有那個意思，就算是女兒喜歡，他也未必就能看得上自己，對於李平陽來說，他對一個人的看法永遠是估價和利益，其他只要別太過分，都可以靠邊。

牧也跟他碰杯，「真誠」地點著頭，表示贊同他說的話，他想要的合作協議確定簽訂的答覆已經給到了，剩下的就是該如何快速逃離現場。

「我下去跟舒涵打個招呼。」牧也適時起身。

「不再多坐會兒？」李平陽喝了口酒，「下面吵吵鬧鬧的。」

「不了。」牧也抱歉地笑了笑，「前段日子胃不是很好，也喝不了太多酒。」

「唉呀，身子多當心！」

李平陽又噓寒問暖了一句，總算是放他走了。

牧也從容地走出露台，今天他的任務已經結束，現在他只想直接回家。

「你們看到牧也來了沒？他今年居然來了！」

突然聽到了從三樓傳來的聲音，牧也在樓梯口停下腳步，抬起頭。

根據三樓樓梯邊的玻璃窗上的倒映，牧也認出幾個李舒涵閨蜜團的名媛，她們早就從一樓轉場到了三樓，正聚在一起聊天。

「說起牧也，想當年他母親姚喬爾也是出自名門，居然嫁給了一個戲劇導演。」

「人家喜歡戲劇唄，一年到頭就往劇場跑，話劇舞台劇音樂劇樣樣不落，一來二去日久生情，這也正常。」

「喜歡有什麼用？跟家裡人決裂後半分錢都拿不到，最後跟著過窮苦日子，牧青雲再出息有什麼用，戲劇能賺幾個錢啊？」

「這你就天真了，你有聽他們說麼，後來姚家心疼女兒，給了一筆巨款，姚喬爾自己沒用存了起來，死後都給牧也了。」

「嘖嘖嘖。」

「你看看牧也現在，雖然很有名是吧，那也是過去的事了，到底不過演員，現在雖然當了總裁，跟李家比起來家底差遠了，他跟李舒涵到底誰挑誰啊，搞得自己很清高一樣。」

「娛樂圈那麼多小鮮肉，玩玩就行。」又一個女聲傳來，聲音里滿是不屑，「牧也不年輕了吧，雖然長得確實不錯。」

「有的時候太容易就得到的東西反而沒什麼意思，你看李舒涵，人家樂在其中，熱臉貼冷屁股又怎樣。」

「說起小鮮肉，之前秦鹿不是追《星選之人》還追到現場去了，同時看上了高嶼跟洛里，天天想製造機會讓自己跟他們相遇。怕不是走火入魔了。」

聽著樓上的熱烈討論，牧也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這群出生名門學歷優秀家教得體的名媛，遇到八卦和常人無異，說好聽點是在社交，說難聽點就是嚼舌根。

在李舒涵不在的時候，她們似乎半點都沒有閨蜜的情分，語氣刻薄，彷彿自己才是情感豐富充滿智慧馳騁圈子的老手，暗自透過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

「一個大男人還有聽牆角的愛好？」

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聲音，牧也轉過身，看到一個男人站在背後不遠處，個性的金色中長發，誇張卻又頗具時尚感的熒光綠框架眼鏡，牧也認出那個人是林禹一直想挖的造型師Colin 。

「你是牧也吧，我有事跟你說，借一步說話。」Colin給了他一個眼神，自顧自地朝著一樓走去。

牧也跟著他來到一樓院子，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室外沙發椅，面對面坐下。

「你們公司的林禹，能不能別來找我了。」Colin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地說道，「首先，我有個人工作室，和藝人的合作自由，其次，我不想被別人挑，我只想挑我想選的人。」

「看來高嶼不太符合。」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牧也幹脆地回應道。

Colin 點頭：「可能我說的話你不愛聽，我覺得他的時尚駕馭能力還沒達到我的要求。」

牧也一臉無所謂的態度，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他就差不多摸透了Colin的性格，這種與生俱來的自信和優越感源於優秀，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Colin有自己的見解，比起金錢，他更看重的是他選擇的藝人能不能實現他的造型理想，他有選擇權，強行挖人對他來說彷彿是侮辱。

牧也還挺欣賞他這種傲氣，他微笑道：「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轉達的。」

「謝謝了。」Colin似乎有些驚訝牧也的好說話，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外面太冷了，我先進去了。」

牧也目送他離開後，才發現放在一邊的手機一直亮著屏，通知欄里躺著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林禹打來的，時間間隔很短，可謂是奪命連環CALL。

牧也按下回撥，在電話接起來的瞬間，他跟高嶼幾乎同時開口。

「我有一件事……算了還是你先說吧。」

「天吶！凌曉的角色徹底定下來了！居然是洛里！真的是他！已經簽了！這回絕對不會變了！」林禹激動的喊叫聲在耳邊炸響，彷彿想從電話那頭鑽出來似的，牧也趕緊把手機拿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