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斯心裡想，這份愛自己沒有嗎？有，比他的要堅定和毫無退路。可是如今又遭遇了什麼對待？他到底沒有說，這能怎麼說？你為什麼不給我看你的深層意識海？你為什麼在我眼下隱藏著一個秘密基地？你為什麼說要和我過一輩子、又隻字不提綁定的事情？根本沒有這樣身份。

「以後的事……」瑪爾斯低聲，「你想好了嗎？」

奧格斯特嘴角上揚。他當然想好了。沒有什麼浪漫比得上生死相隨，如果以後還有什麼意外，他希望兩個人一起面對。

等兩人回去，營地里已經沒有別的人在外面，中間的篝火熊熊燃燒著，映紅一片天地。奧格斯特鑽進帳篷里，躺到久違的床鋪，長長舒出一口氣。帳篷內空間充足，床鋪寬大，躺兩個成年男性綽綽有餘，瑪爾斯坐在另一頭，脫下外套，側身看他。

奧格斯特被這樣猛地一瞧，愣住：「？」

「現在給你做治療，」瑪爾斯說著靠近他身旁，坐在床中央，「今天早上你做了什麼夢？」

那種甜美的味道是很福祉的感覺，他既然提到自己，瑪爾斯自然想知道。奧格斯特想反正他以為只是夢，所以枕在他的腿上接受精神治療的同時和他說：「夢到我們在軍艦上，你給其他哨兵治療，那個哨兵問題很嚴重，那時你又比較累，沒能控制住他的躁狂。」

語氣雖然平淡，心臟確實是在抽痛著，這個場景永遠是他的噩夢，他煎熬了整整五十年。

「然後我……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奧格斯特笑起，睜著眼睛平躺看他，「把你救下來，你很感動，對我笑，還要……」對他故意的停頓，瑪爾斯低頭看進他的眼睛裡：「嗯？」

「還要，對我以身相許。」

瑪爾斯：「……」確實只是夢。他收回精神屏障，結束治療，奧格斯特卻突然側身摟住他的腰：「謝謝你，瑪爾斯。」

瑪爾斯沒有說話，他遺憾地感覺到，如今哪怕他們肌膚相親，也不再是心心相印了。

全隊第二天就都知道了奧格斯特的突破性進展——他從瑪爾斯的帳篷里出來後，還和人家緊緊挨在一起用早餐。羅伯特看在眼裡，若有所思，悄悄和男友說：「奧格斯特的撒嬌都很管用。」

約翰勸他不用盲目誇獎別人：「你的更有用。」

「我的才不管用！」羅伯特橫他一眼，「我說很多次不要弄了！」

約翰笑著抱住他，放低聲音哄：「小聲點，大家都聽見了。」

才沒有人關注他們。瑪爾斯的計劃是今天擴大範圍，不再把這裡作為集合點：「先往西北方向，看看能不能發現更多B57，晚上重新紮營。至於B105的聚集地，希爾，你和埃德蒙帶馬丁小組去昨天遇見它們的地點，擴大範圍找，保持隊伍聯繫，怎麼樣？」

眾人沒有意見，就此出發。

奧格斯特控制飛行器往自己前天晚上遇到B166的地方去，琢磨著能不能遇到一兩隻給他們打個預防針，不知道運氣算好還是不好，連著拿到二十個積分都沒感覺B166的存在，瑪爾斯也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晚上紮營後，大家不約而同地圍坐在篝火前聊天，因著奧格斯特和瑪爾斯的關係好轉，所以約翰拿出來他的「絕技」：「烤蟲獸吃不吃？」

唯一說要吃的馬丁還被查爾斯攔住了。

瑪爾斯烤了一條蛇，馬丁默默把自己的精神體捂住。

「你們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比阿波羅快？」馬丁說，「我看我們運氣也不會差，這又沒什麼難纏的蟲獸，說不定我們人多，速度會超過他們呢。」

「阿波羅他們四個人？」奧格斯特假意確認，其實幾個人一點都不重要，「那我們一定贏。」

馬丁點頭，補充說：「他們全是哨兵。」那更沒搞頭，奧格斯特不以為意。

埃德蒙說，希望遇到B99，這是目前星球上研究到的戰鬥力最高的蟲獸，聽說比他們在學院訓練場打的3S級別的模擬蟲獸要厲害，埃德蒙很期待遇到強敵……希爾也一樣。這個話題只有他倆興緻勃勃地聊下去，其他人默默開始聊其他的。

羅伯特和大家分享普通人的學院生活，在座基本上都在十來歲進入了哨向學院，沒有他的體驗，聽得很認真。不過奧格斯特留意到瑪爾斯的怔愣，他盯著火上的蛇許久沒有動作，坐下來這麼久都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所以輕聲叫他：「瑪爾斯？」

瑪爾斯的目光收回來，落他身上：「嗯？」

許是篝火照映下他的側顏過於美麗，亦或是他的回應聲音過於動人，總之與他對視的奧格斯特一下子忘記要和他說什麼，在他專註的目光下兀自感受心跳加快，忽然蹦出一句：「去看星星嗎？」

「……嗯。」

於是撇下正在聊天的隊友，他倆往一旁的沙丘上去，步行到頂端，距離營地中心的篝火好一段路，從上面看下去，可以清楚看到火邊幾個人。

奧格斯特把一直放在肩膀上的B38塞到身邊人的懷裡：「那天，去抓這個，想給你玩。」

瑪爾斯低頭看著那一團散發著白光的毛絨絨，抬手摸，觸感像極了八月腹部柔軟的毛髮。想起八月和五月，瑪爾斯心情好轉些許，問起：「你那天沒有睡覺，太冷了嗎？」

「也沒有，想一些事，」奧格斯特自己手裡也抓住一隻毛團，慢慢地邊擼邊說，「我沒有來過這邊，很怕保護不好你們。」

「我才是隊長。」

奧格斯特低聲笑起，終於抬手摟上他的腰際，沒有被推開了，於是靠近他一些，緊挨著坐，和他說：「你當然是隊長，我唯一的隊長。」

瑪爾斯讓五月出來，八月隨後出現，兩隻精神體好像很久沒有一起玩似的，互相追逐著，在沙丘上奔跑、嬉鬧。

瑪爾斯說：「五月喜歡這裡，它這兩天出來都很開心。」奧格斯特看他：「那你呢？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瑪爾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搖搖頭。

「我希望你也可以開心，」奧格斯特注視著他的眼眸，「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