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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禍水紅顏

    有些人,有些事,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蘇銀月拋下了一切走向湖靈,卻換得滿門抄斬的旨意……

    第二十二章 報恩(3)

    小說: 禍水紅顏 作者:木子弈诺 字數:3093 更新時間:2019-04-26 07:49:08

    不管韓公子之前做了多少錯事,他現在已經去了,罪惡也好執念也罷,統統化成虛無。薛贏痛恨自己沒能早些察覺到那孩子心裡的苦楚,讓他走上了條不歸路,害人害己。但薛贏又不能將韓公子鞭屍示眾以儆效尤,畢竟他們有著四年的情分,這叫他如何狠得下心。思量一番,薛贏決定將此事暫且壓下,先著手準備辦理後事。

    歷城將士向來樸素,韓公子的喪事也是一切從簡。看著被土一點點掩埋住的棺材,張守一倒是表現得很平靜。他雙目毫無波瀾,看不出喜悲。安陵見慣了生死,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會將除湖靈之外其他人的死亡看得太重,她倚靠著旁邊的樹,漫不經心。蘇銀月不忍看到張守一這副樣子,也退到安陵身邊。

    「要抓他嗎?」她們幾人心知肚明,這張守一就是韓公子的幫凶,理應同罪論處。眼下韓公子已死,怕是也只能將他捉拿歸案了。蘇銀月掂量著,該如何向薛贏等人解釋這件事。

    「蘇姑娘,你在明知故問。」安陵明明與蘇銀月並排而立,卻帶著似有似無的距離感。

    「你好像很不待見我。」蘇銀月輕描淡寫道。

    「等你能完全理解長公主心思的那天,我就會很待見你。」在安陵心裡,她沒有徹底認可蘇銀月,更沒有把她當做攝政王妃。畢竟,陪伴湖靈度過了無數血腥日子的,是安陵;見到過湖靈最狠毒最陰暗的一面的,也是安陵。

    「你對長公主……真是忠心。」如果說湖靈是蘇銀月的愛人,那安陵就是蘇銀月很佩服的人。她捫心自問,若是她對湖靈沒有愛,便很難做到這般忠心不二。

    不遠處的一行人還在給墳堆填土,張守一腰背挺直,始終不曾動一下。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畢竟韓公子的病與生俱來,任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在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張守一就做好了失去摯愛的準備,其實,能親眼看著這孩子離開,也是福祉。他守了韓公子四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未來,他還會繼續守著他。

    「我不懂韓公子對長公主的愛慕,也不懂張守一的心境,但我覺得,你所說的忠心應該與他們的相似。傾盡所有,但求君安。」

    略顯驚訝地看了安陵一眼,蘇銀月說道:「我以為我會懂,卻不想你看得更是透徹。既然如此,咱們便將張守一帶回皇都吧。」

    「為什麼?」雖然這樣問,但安陵絕對不是要反對的意思,她只是想詢問一下理由,因為這一次,她和蘇銀月想的一樣。

    「你不是讓我完全理解長公主的心思嗎?」說著,蘇銀月莞爾一笑。這張守一確實有罪,而且罪不可恕,若放在平時,任他有七八個腦袋也不夠砍。可眼下是政局動蕩之際,不能以常理分析。張守一醫術精湛、為人聰明,這種人要是入朝為官,肯定會有所作為。恰巧湖靈需要有能力又能信得過的御醫,如此一來,倒不如把他帶回皇都,交給湖靈,是殺是留,也全憑湖靈做主。

    轉移目光來掩飾自己的心意,安陵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蘇姑娘果然是七巧玲瓏心。」說完,像是小孩子有意遮掩一般,安陵轉身離開。

    過了許久,韓公子終於入土為安,薛贏也總算有了時間來好好詢問瘟疫的事。可安陵不屑講述,蘇銀月不願說謊,這打發薛贏的任務竟落到了阿念頭上。無奈地聳了聳肩,阿念一手攬過蘇銀月的肩膀,耳語道:「我替你們擺平薛贏,你要記得請我吃飯。」

    「你是一國公主,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要我怎麼請?」透過近些日子來的接觸,蘇銀月慢慢習慣了阿念的親近,也不再以此揶揄她。只是,請人吃飯這種事,她不擅長。

    「山珍海味有什麼好吃的?那是最最輕浮的看法,想不到銀月你居然也是個俗人!我說的是飯,家常便飯,講得再通俗一點兒,就是你親自做的飯。」見蘇銀月沒有反應,阿念一臉嫌棄,「喂,別告訴我你不會做飯。你都嫁人了啊,賢妻良母啊,怎麼能不會做飯?」

    「誰告訴你我是賢妻良母?以傳統觀念來說,夫妻關係中,稍微強勢的一方是為夫,弱勢一點的一方是為妻。你怎麼肯定我是妻呢?」

    大張著嘴半天沒有出聲,阿念差點兒驚掉了下巴。「你和湖靈……你們……可湖靈她不像啊!她和我打架的時候,簡直就是個夜叉!」

    夜叉?這個形容讓蘇銀月忍俊不禁。湖靈生得漂亮高貴,哪裡會像夜叉,就算是她氣極,也帶著一股魅惑人心的美感。不過,說起湖靈的威風樣子,蘇銀月倒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幻想。

    「就算長公主平日里再盛氣凌人,她終究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況且我年長於她,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翻了個白眼,阿念連連擺手,「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你們這些有家室的人就是喜歡在我們孑然一身的人面前炫耀。想不到你們成婚時間不長,卻也是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算了,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至於湖靈能不能生出來,就……」阿念重重地拍了幾下蘇銀月的肩膀,直拍得蘇銀月一個踉蹌,「就靠你了。」

    眼見著這二人神神秘秘竊竊私語,薛贏皺著眉頭納悶兒了很久。他只是來詢問瘟疫的事,這是他職責所在,可這一屋子的人都不理睬他,這算怎麼回事?自從知道了安陵對他有敵意的原因後,他也就不覺得長公主派來的這三個人有那麼不順眼。可不覺得不順眼不代表沒有隔閡,薛贏還是本能的排斥她們。況且,她們也太旁若無人了吧!

    故意咳嗽幾聲來獲得些存在感,薛贏正了正身體。那邊的阿念迅速又小聲問了蘇銀月一遍:「請不請我吃飯?」

    沒料到這個阿蘭國公主會對一頓飯如此執著,蘇銀月苦笑著點頭:「我給你做一大桌子的菜,拿十個碟八個碗供著你。」

    「君子一言。」

    「再廢話,飯就沒了。」

    阿念立刻起身走到薛贏身邊,像個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地將他拽了出去。「薛將軍請跟我來,這件事得讓我給你好好講講。」

    愛笑愛鬧的人走了,屋子裡瞬間顯得冷清了不少。蘇銀月看看安陵,又看了看坐在角落面無表情的張守一。

    「和我們說說吧,你和他的故事。」給張守一倒了杯茶,蘇銀月信手攏了下垂下來的髮絲,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張守一抬眼,遲疑了一下,接過茶。

    「這算是我這個將死之人留給世間的最後一番話嗎?」他握著茶杯,卻沒有送到嘴邊。

    「既是長公主派我等前來調查瘟疫一事,這懲辦犯人的事自然也交由長公主。你就算想尋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只是,傷心的事擱在心裡久了,就會腐爛,到最後怕是連自己都會忘卻最初的心意了。」

    茶杯中的水盪起了一圈波紋,張守一怔了怔,「我不會忘記他的,永遠不會,就像他忘不了攝政王。」

    「可他在生命的盡頭,想著的還是你。他求我們放過你,求了兩次。追隨心愛的人而去不是什麼可敬可嘆的行為,那是對他一片真心的褻瀆。」蘇銀月說完,注意著張守一的表情。

    「蘇大人不必這般循循善誘,你們想知道什麼便問吧。」

    與安陵交換了眼色,蘇銀月問道:「主謀是他?」

    「對,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狠了心想出了這個法子。歷城遠離朝堂,我們也都是道聽途說,聽說了攝政王與韓將軍不和。他執念太深卻不糊塗,他知道,即便這樣做,攝政王也不會殺了韓將軍,畢竟歷城是邊關重鎮。」

    「投在河水中的藥,不會是他配的吧?」針對這一點,蘇銀月始終不相信。

    「你錯了,藥是他配的,就連治病的藥方也是他想出來的。我提醒他少了一味藥,他卻說無所謂了。是啊,都無所謂了。」抬起頭,張守一吸了吸鼻子,似乎在隱忍淚水。

    不等蘇銀月問下一個問題,安陵忽然說道:「你知道長公主的事,而且知道得很多。」

    像是對安陵的話產生了興趣,張守一竟自嘲地扯起了嘴角,「初見時,他反反覆復說了許多遍,大哭一場後就不再提及。後來,那個在戰場上救他一命的姑娘就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傳奇,平戰亂、興水利、重農商,治國之才不亞於男子。你說我知道攝政王的事,試問普天之下,又有誰不知道呢?」

    「張守一,如果說你會死,那也是死在你太過聰明上。」安陵神情嚴肅,目光別有深意。

    「我總不能讓他白死,安大人,你說對嗎?」

    這番對話,蘇銀月是沒大聽懂,她尋思著,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安陵就和張守一較上勁了?不過,回到之前的思緒,她倒也沒什麼想多問的了。一個為愛而瘋,一個為愛而痴,這歷城的瘟疫,歸根到底緣起於兩段孽緣。人生一世,痴心錯付,終究是毀了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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