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一點都不心急麼？

「嗯？你生氣了？」慕容安放下手中把玩的玉器，回頭看著君樂不太有耐心的樣子，只覺得無奈。

「陛下吩咐我們的事，如果不快些去做，怕他會責怪。」生氣？慕容安問的問題，君樂反應過來才發現，他現在，是否沒耐心。

果然，他這樣的人，就是這樣。慕容安對他千般好萬般好，他以前也是這樣想，可是面對慕楠辰的事，他就會很急躁。

只想立刻辦好，然後……然後想要對方滿意。無論滿意的是他辦的事，還是滿意他這個人……想到這，只覺得愧對慕容安，更覺得自己下賤噁心。

「我們多玩幾天也無妨，去查什麼？一個自盡的人，已經是事實，再查也查不出花來。」慕容安面上溫柔不變，又拿著另外一塊玉佩好好觀看。

他清楚，畢竟君樂這個人和慕楠辰十幾年，若說沒感情，他也騙不了自己。但是，他能做的，大概就是，不斷的對他好，讓他忘了慕楠辰，亦或者，讓君樂沒辦法接受慕楠辰就是。

只要他們沒結果，無論多長的時間，他相信，他總有機會。

「看看，這玉佩，喜歡麼？」見人還在發獃，慕容安將看好的玉佩放人手裡。

「您的眼光，從來都好。」哪有心思去管什麼玉佩，又不能讓慕容安失望。只能仔細的看著手中玉佩，說實話他不懂這些，也不需要這些。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這可是上好的血玉，千金難買。既然讓他們遇到了，自然是收了。

上好的血玉，慕容安這是第二次見。至於上一塊，上好的東西，自然在天子手裡。

那個男人值得，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屬於他才是。

「嗯？好，謝王爺。」君樂不知玉佩珍貴，慕容安給他，便乖乖收下。已經半月有餘，他們到邊關的路程，連一半都未走。

若眼前的男人不是慕容安，他怕要懷疑，這人在故意拖延時間。三王的屍體，在那樣的地方，又能存多久。他們若到了邊關，還能得到什麼？

「罷了，你既然放心不下他的命令，那我們就不耽擱時間了，走吧。」看得出君樂在想什麼，慕容安不會怪罪對方擾了自己的興緻。

這事，若被天子知曉，又該怪他們。或許，也會分開他和君樂吧？那人那麼喜歡君樂，他算是看出來了。無論他如何假裝不在意，那種本能的關懷，他不會看錯。

這樣不好，非常不好，君樂怎麼可能給他呢？他那樣的人……

「您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買了兩匹馬回來，看著發獃的人，難道對方還在生氣自己擾了他的興緻？

「我啊，在想你啊，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刻，也是很長的時間了，傻君樂。」

「啊這……也罷。」這人不是第一次這樣說，這人等了他一次又一次。說心裡沒感覺是假的，但是那樣的感情，和自己想要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如果得不到，那就成全別人。因為那個別人對他千般好。

「那你呢，你有在想我麼？」慕容安上了馬，伸手拉人坐上另一匹。

「啊這……您在我眼前，不是麼？」若不是遇到慕楠辰，或許他可以沒有顧忌的回答眼前人的問題。但是現在，他無法開口。

「所以你現在，是在想別人麼？哎，本王爺很傷心啊，美人在眼前，心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要怎麼樣才能讓美人的眼裡，心裡都是他呢？時時刻刻黏著對方，在人眼前轉悠。但是，心呢？

「我沒有，你別再取笑我了。」簡直接不上話，這人所有的話語咄咄逼人，特別是他欠他。

君樂的眼在這，那麼心呢，飄到了哪裡去，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兩人馬不停蹄，十日總算是趕到了邊關。只是，晚了一步，三王的屍體，已經被燒了。問那些待在三王身邊的人，問不出個所以然。

「現在該怎麼辦，陛下那邊，要怎麼回覆。」君樂擔心慕容安，若不是他們在路上耽擱太久，三王的屍體也不會出事。

回去，此事讓天子知曉，他又該懷疑慕容安了。

不過是一個死人，對君樂來說，他雖不想殺人，作為慕楠辰的劍，他的善良便不會給那些想要傷害天子的人。

只是回去，慕楠辰那邊，該怎麼解釋。

「那就告訴他，一切查清楚了，三王畏罪自殺好了，沒什麼大不了。」慕容安倒是不急，對於三皇兄，他沒有什麼感情，或許對所有人都一樣。

這人怎麼死，死了便死了吧，那統冊已經在天子手上，就當老三是畏罪自殺，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難道還會為了一個死了的逆臣賊子浪費時間。

「可是，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陛下遇刺，那些人，那個男人說的南風，我看得出來陛下很在意，三王突然暴斃，如今屍體都沒了，您不覺得太奇怪了？」

「……我說過了，別再提南風！君樂，無論是為了誰，別再提這個人，我不喜歡，慕楠辰也不喜歡，你懂了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聽著君樂再提南風，慕容安心中震怒，憤怒吼了出來，驚覺自己失態，又軟了語氣。

「難道您……」這不是錯覺，一路上這人果然在拖延時間，就是為了把三王的屍體處理掉麼？

「君樂，是，我承認，這一路上，我確實在拖延時間，我只是不想讓你介入這事，也不想你知道南風的事。」屏退左右，慕容安扶著君樂坐下，這才開口解釋。

他和君樂之間不能有隱瞞，否則，君樂這麼聰明，若是猜到什麼，兩人之間就會有間隙。

「你知道麼，當初他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心裡一直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南風。只可惜後來被父皇知曉，南風被當庭杖斃。那個南風對他很好，所以這麼多年來皇兄他心裡總是放不下他。你也看到了，只要提到南風，皇兄的反應那般激烈。若此刻在三王這邊查到什麼，對你我，對他，都不好，你明白麼，我不是故意騙你。」

「原來，是這樣？」那個男人心裡，原來也愛過人麼？所以他後來變成那樣，是因為南風的死麼？所以，他不是故意傷害自己的，在君悅的記憶里，慕楠辰不是那樣的人。

「說起來，你和南風，長得很像。」

「您說什麼？」慕容安的一句話，就像驚雷一般落下，在君樂心裡激起了千層浪。

他和南風很像？那是什麼意思？哪裡的相似，他何德何能像那個人喜歡的人。

所以這麼多年，慕楠辰一直當他是替身麼？所以如今的一切，只不過是把他當做另外一個人，放不開，也不可能愛。或許，愛的，也是另外一個人。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看著眼前人情緒失控的抓住手中酒杯，慕容安才知道對方想到了什麼地方。溫柔的摟著人拍背安撫，是啊，現在知道了他只是一個替身，一定不好受吧。

這樣也好，等他看清了，想清楚了，或許就不會那麼在意慕楠辰了。其實慕容安也想知道，這人對慕楠辰的愛，究竟有多深。

「沒什麼，我，我就是有點累，我休息休息就好，您先出去吧，三王的事還需要處理善後。」忍住不甘心，君樂從人懷裡掙脫出來。他想在只想一個人待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這樣，就不會有人去提醒他，他對慕楠辰的感情，這十多年的感情，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慕容安也不逼著人，畢竟逼急了對誰都不好。給人倒了熱水放桌上，離開了帳篷。只是，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君樂。

雖說會讓君樂難受，但是這樣的事實告訴他，一來擺脫了君樂對自己的懷疑，二來……或許，君樂也能清楚，他的身份。

原來自己只是別人的替身麼？心裡難受麼？那個人在意的不是他這個人，只是一個影子。

所以這麼多年來，慕楠辰對他的一切，似乎就能想明白了。他只是一把劍，一個影子。劍需要保護主人，而影子只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我要你，成為我的人，為我活著，這樣，你是不是就開心一點？我喜歡你笑，別那麼傷心。現在想想，宮裡那麼多人，慕楠辰只選了他，也是因為那個男人還活著的時候，慕楠辰愛屋及烏。

可是，給出去的心，不是那麼容易收回來，無論被那個人如何對待，傷害，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後，對方給你一點好臉色，似乎受過的苦，就那麼一筆勾銷了。

當他看著那刺客的劍要傷慕楠辰，本能的就推開慕楠辰為他擋劍。當他看到他落水，即使他不會游泳，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那個人不能有事，他的命是他的，他活著就是為了慕楠辰不是麼。

他的身份，如何配得上天子？雖然不甘心，君樂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為什麼，知道他只是別人的替身，心裡還這般難受。他配麼？他不配……明知道的，心卻不受控制。

劍也罷，替身也罷，既然回到慕楠辰身邊，那就……

原本溫柔天真的天子，關心他們的天子，那個和大家比劍輸了會生氣的天子……

他突然就變了，原來只是因為，那個男人死了，慕楠辰的溫柔，笑容，便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