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半夢半醒之間，身體的本能便察覺到有人靠近。君樂從床上翻身落地抓著掛在床頭的劍，直刺人來人面門。

「是我。」來人兩指夾住迎面而來的劍，摘下臉上的面具。

「林熙兒？」他怎麼會在這？

「是我，怎麼，很意外麼？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跟著你了。我受傷了，幫我止血。」兩人之間，同樣作為天子的劍，受傷從來都是家常便飯。

「怎麼傷的？」彼此處理傷口彼此照顧，君樂尋著血跡，幫人脫掉衣服。看著人腹部流血的地方，只覺得疑惑。

這是……被什麼傷的？

「被人用石子傷的，厲害吧，就和被人刺一劍差不多，當然這疼多了。」

「你來做什麼？」金瘡藥給人止血，撕下林熙兒裹衣纏長條給人包紮傷口。

「我啊？我當然是為了陛下來看著你和慕容安了，你以為呢。」這確實是天子的命令，只不過也有私心。慕楠辰看似給他個和君樂相處的機會，說起來，最重要的，怕是讓他看著兩人。何況，對於慕容安，天子疑心太重。

「那你的傷？怎麼回事。」重點是什麼，不重要。眼前人受傷，能以小小石子在林熙兒身上打出這樣的傷口，對方武功絕對在所有人之上。

「你在關心我？那就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的事，只有你能見我，這可是陛下的意思。」慕楠辰是什麼意思就什麼意思吧，反正和君樂在一起，林熙兒很滿意就是了。

至於自己的傷？這也不是眼前人該知道的。

「陛下他，還好麼？」那人病了這麼久，離開的時候還能看他臉色蒼白。雖然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但是，慕楠辰似乎很虛弱。

「好啊，很好，他要是知道你現在還會擔心他，或許心裡會開心一點。」林熙兒心思都在君樂身上，對於慕楠辰，或許也非無情。

雖然太多時候那傢伙就像瘋子一樣，正常人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只是……擔心天子罷了，沒有其他意思。」怕林熙兒誤會，更不想自己再誤會，君樂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是啊，就像他一樣，只是擔心自己的劍，所以就讓我來了。」

「是不是，在他眼中，你我，我們，都不過是可以用的劍？你也是如此麼？」若是他現在還以為天子一顆心全在林熙兒身上……

「不然你以為我是什麼？在他心裡，或許我還不如你。」君樂傻，林熙兒可不傻。雖然自己霸道，也是仗著天子的喜歡。別人都以為天子喜歡他，有時候他也會那麼自以為是。然而事實就是那樣，慕楠辰那樣的人，總是讓人看不透。

唯獨，他喜歡君樂，似乎也沒那麼難猜。

「你不會覺得失望麼，他……」

「為什麼要失望，他給了我權利，我把身體給他，何樂而不為？這隻是生存的法則罷了。」在吃人的皇宮，若沒有些手段和權利，如果做不到最優秀，怕是早死在那些勾心鬥角的人手下了。

.「……」是麼？突然就沒辦法反駁。所謂的交易，是林熙兒的交易。然而對於身份懸殊如此，哪是什麼交易，不過是非如此不可。

「好了，不談他，我就是來看看你，也該走了，記住了，別告訴任何人我來過的事，天快亮了。」林熙兒不能多待，怕被人發現什麼。況且天子的意思是不能插手，他也只能看著。說起來……

林熙兒來去無影無蹤，看著天空剛露魚肚白，君樂沒有休息的意思。收拾了屋子裡林熙兒的東西，一把火燒了，清洗了手上的血跡，這才開了帳篷散散屋子裡的血腥氣。

他來做什麼，真的只是來看他？怎麼可能，慕楠辰不可能有這樣的命令。所以，那個人的目標不可能是自己，他還在懷疑慕容安。

兄弟之間，非如此不可麼？北王沒有任何反叛的心思，倒是天子步步緊逼。這樣的人……

只是，林熙兒身上的傷不簡單，君樂自認做不到，慕容安功夫他也清楚，也不可能是他，那麼林熙兒被誰所傷？三王的死，當真是畏罪自殺麼，這一切和那個男人，有什麼聯繫。

「你醒的挺早，我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慕容安端著食物過來，遠遠看著君樂站在帳篷外，倒是有些意外。還以為經過昨晚的事，這人會想要休息休息。

「還好，你知道的，我一直睡不好。」跟著慕容安腳步回帳，看著人放在桌上的食物，心裡暖了不少。

這東西他太熟悉了，是慕容安的手藝。

「對了，有人來過？」屋子裡淡淡的血腥氣，以及陌生的熏香，這些不是君樂身上的味道。

「沒有，我一直在屋子裡，怎麼？」心中咯噔一下，被發現了麼？雖說這世間能讓他信任的人只有林熙兒和慕容安，但是那人離開的時候不讓他說，那他便不會說。

「或許是錯覺吧，好了，三王的後事已經處理完了，吃點東西，我們也該回上京了。」君樂有事瞞著他，為了誰？他們之間，君樂覺得他不值得信任？這可不是好事，懷疑與不信任，這些會傷人。只是對方不說，他便讓著他，不去過問。

「也不知這次回去，陛下生起氣來，怕是很難安撫。」如果不知道南風，他只會以為天子關注這事原由簡單。此刻，那樣的私事，三王的死，怕是沒那麼簡單。

雖然君樂也同意慕容安的意思，這案子不該再查。

「他若生氣，我擔著便好，你只需要知道，這案子查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特別是慕楠辰本人。」只要留著命，慕楠辰想要如何，也沒關係，留著命就行。

「是，我明白了。」南風……南風，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死了這麼多年，能讓慕楠辰這般在意。

兩人用過早飯，辭別邊疆營長，離開了邊疆。只是誰都沒有發現，兩人剛走，便從暗處出現的林熙兒。

一路上馬不停蹄，來時慕容安特意耽擱的時間，現在沒了必要。一個月，除了在路上吃些東西歇歇腳，似乎沒什麼其他的事。

「兒臣，給母後請安。」下了朝，慕楠辰回寢宮尋了看了幾日的夜明珠，放入盒子里，拿著去見當朝太後。

「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

「……」慕楠辰屏退左右，坐吉安太後身邊，將手中裝著夜明珠的盒子給人放桌上。。

「東西還真是好東西，怎麼來的？」吉安太後打開盒子，看著兩個寶物，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放回盒子里。

「……」怎麼來的？都是這些貢品，只覺得這東西很好，便來孝敬這個女人了。

「罷了，問你什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東西已經送來，我也收了，你還有什麼話要和哀家說，一併說了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天子能來吉安殿，可真是少見。他平日里總是太忙，哪裡顧得上她這個老人家。若非身份如此，這天子，怕是都懶得見她。

「我想……親征東遼。」這經過深思熟慮，太傅和他的意思不謀而合。如今東遼咄咄逼人，還真以為他這天子會一直寵著他們，要什麼，給什麼不成。

「這事，哀家聽說過了，但是哀家不同意。你可是天子，邊關危機四伏，若是出了事，你……讓哀家如何過活。」

「可是，兒臣以為……」

「等三日之後，你再來，哀家考慮三日，自然會給你答覆。現在，這事，哀家不同意。」吉安太後可不想這孩子去冒險，若是遇到什麼危險，可是天大的事。

「邊關軍情緊急，哪能耽擱三天，若是我親征東遼，勢必鼓舞軍心，兒臣也不是初次如此，您還放心不下麼？」慕楠辰六歲登基為帝，七歲隨軍親征，二十多年來，這也不是初次。況且他信得過他的士兵。

「是啊，你確實是一位好皇帝，但是你別忘了，你十四歲負傷回來。這樣吧，你和容安的事我也聽說了，既然他為了一個男人做你的侍衛，那就等他回來，他陪著你親征東遼，他的武功哀家信得過，他保護你，在你身邊，哀家便允了這事。」吉安太後雖然是北王的親生母親，但是對於慕楠辰的安危，她也會很在意。

「母後，比起容安，兒臣以為，邊關將士足以保護兒臣，就不需要……」

「這是哀家的決定，你聽話就是。他也不是初次與你出去，還是說，你信不過哀家？」

「......兒臣不敢，兒臣……告退。」和慕容安一同親征東遼……慕楠辰不願意，也不喜歡。但是太後下的決定，他又不能忤逆。罷了，把君樂和林熙兒一同帶上便是。

「辰兒，這夜明珠哀家很喜歡，你費心了。」看著人要走，吉安太後才說了一句好話，算是回應對方所謂的孝道。

「母後喜歡就好，兒臣告退。」那女人誇他了？慕楠辰每次所求，也不過是這女人幾句好話。他沒了母妃，能讓他喊一聲母親的，也只有這個女人。

何況，這麼多年來，這女人對他的好，也是他最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