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為你們回不來了呢。」南凌珏冷著張臉，南雪背著劍，立在南凌珏身後。

「這不是回來了。」蘇溫盞摸著兔子，翻了個白眼。南清河跟在他身後，「出發？」

「哼。」南凌珏瞥他一眼，捏動劍訣，雲紋劍離地半尺，南雪跟著南凌珏踏上了仙劍，表情慾言又止。

南清河也御起默月，「阿雪去找我們了？」

蘇溫盞剛站穩，將兔子放進懷裡，聽了這話，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南雪。

「嗯。」南雪點點頭，不敢看南清河。

傻子似的喜歡，蘇溫盞抓住南清河腰間的衣服，手又被捉住了。這次南清河直接轉過了身，「你去前面。」

蘇溫盞有些蒙，「啊？我許久未用過御劍術了……」

「沒事，我來。」

蘇溫盞更加茫然，就這麼愣愣地被攔腰拎到了前面，兔子差點就掉下去了，被蘇溫盞一手撈了回來。

「哎！那我扶什……」蘇溫盞話音還未落，南清河就朝著走遠的二人追去，蘇溫盞控制不住地向後仰，落入了南清河的懷裡，頭撞在南清河的肩膀上，腰被他摟了過來，暗暗咬牙切齒，又被佔便宜了，長得高了不起嗎？都是心機。

想起南清河那時眼底的失落，不知怎麼推開他的手就用不上力氣了，罷了，這次就饒他一回。

若是換做別人，蘇溫盞肯定反手給他摔下去再補一刀，可是南清河，他慫了。

南清河將下巴抵在他後腦，唇邊是柔軟的銀髮，一隻手摟著他，一隻手捏著劍訣。

蘇溫盞一手抓著他的袖子，一手抱著兔子，覺得甚是尷尬，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放了。本就未曾應過什麼，卻如今這般親昵，怎麼都說不過去，於是想找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蘇溫盞絞盡腦汁，憋了半天才蹦出來一句：「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話一出口，便知不對，懊悔不已。

身後的人愣了一下，輕笑，「我不喜歡姑娘，我喜歡你。」

蘇溫盞不知如何接話，又沉默了一會才獃獃地應：「哦。」

南清河在他耳邊笑，「你呢，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我也不喜歡姑娘。」蘇溫盞躲開他在耳朵上癢癢的呼吸，耳朵莫名發燙。

「喜歡男人嗎？」南清河低低地問。

「……」蘇溫盞垂著頭，不答。

「那你看我怎麼樣。」料到如此似的，南清河低笑。

「你……挺好的。」蘇溫盞身子頗為僵硬，對他的告白弄得無措，心思卻飄向了別處。

……

「南若，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啊？」

「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喜歡男人嗎？」

「可以接受。」

「那你看我如何」

「不如何。」

「為何，我不好看？」

「好看歸好看，但……阿盞你不會認真的吧？」

「不然？」

「我、你……那什麼……抱歉……」

「噗，逗你的。」

「哈？」

「一代天才也有無措的時候嗎。」

「當然啊，而且唯獨拿你沒辦法。」

可後來，不也是你讓我在那個冰冷的石洞里待了八百年嗎。

……

「狐妖大人可看得上眼嗎？」

「別鬧了。」蘇溫盞無奈地笑，手被南清河攥在手裡，掙了一下也不鬆開，無奈就由他了，溫暖如斯。

一聲幾乎低不可聞的嘆息落在耳邊，南清河在他頭髮上親了一下，「沒關係，我還年輕，等我修為高了，糾纏你一二百年不成問題。」

蘇溫盞眸子一暗，喃喃不可聞，「你口中的一生，許諾的真是輕而易舉。」

「嗯？什麼？」

「沒什麼。」蘇溫盞淺笑。

南清河雖是疑惑，但也沒多問。

青翠的山峰漸漸被甩在身後，到了平原，腳下一個個小村莊，整齊的田地，偶爾掠過座小城池，前面的南凌珏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蘇溫盞就這麼在南清河懷裡呆了一路，其實蘇溫盞有時候也會好奇，他一個大男人，沒有一百五十斤也差不多了了，那天南清河是怎麼抱他回去的。

天上已經是繁星點點，半輪白月，晚風微涼，燈火由遠及近，不一會便是一派繁華景象。

「南清河。」

「嗯，怎麼了？」南清河在他耳邊回應，濕漉漉的呼吸讓蘇溫盞覺得耳朵很癢，有些不舒服。

「我是妖。」

「我知道。」南清河輕笑。

「你為何喜歡我。」

「不知道，可能我第一眼見你時，就忘不了了。」

「第一眼？那時你才多大？」

「十四歲。」

「騙人的吧？這麼小哪裡懂情愛之事。」蘇溫盞嗤笑一聲。

「你都這麼大了，你懂嗎？」

蘇溫盞一愣，本是想勸他放棄的，卻被他說得無言以對。

不過他說的也對。

他踏過無數春秋，見過的痴男怨女也不少，可若問他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依舊答不上來。

南若跟他說，愛一個人就要讓他福祉，哪怕他跟別人結婚生孩子，度過一生，哪怕再也不見他，只要他福祉，也心甘情願。

蘇溫盞不懂。

他以為他喜歡南若，可是八百年裡，他想通了，喜歡和愛，這兩個，不一樣，他為南若犯的傻，真的一點都不值得。

甚至說，他根本沒那麼喜歡南若。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不是想跟我講大道理嗎？」南清河聲音帶著笑意，默月向下傾斜，穩穩停在了城門前離地半尺處。

「清河哥哥！走……走了。」

南雪從南凌珏的劍上跳下來，轉頭見此情景，歡欣雀躍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只淡淡笑著，唇角帶著苦澀。

「來了。」

其實兩把劍距離並不遠，只是飛劍速度快，又不是很穩，南雪隔著真氣罩聽不見二人的對話，又不常回頭。可見到了如今這般，蘇溫盞變紅的耳尖，算是把她心中的猜測落實了。

蘇溫盞瞥見南雪微妙的神色，一下子紅了臉，只得裝作沒看見，不動聲色甩開了南清河的手。

「站住，檢查。」士兵攔住二人。

南清河遞過去一塊腰牌，似乎是南家的家徽。

「進去吧。」

厚重的城門開了一條縫隙，四人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