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何癱坐在地上，面色煞白，渾身毛孔都在叫囂著無法形容的痛楚。

他艱難抬頭，目中的絕望織成一片密網。霍庭冷漠殘忍的面孔在他的目中越發放大，他知道，這個惡魔一般的人，再也變不回那個站在他身前說要保護他的少年了。

腹中的墜痛一陣一陣襲來，腿間彷彿有液體咕冒了出來……這感覺是如此恐怖。

「去醫院。霍庭，帶我去醫院。」他伸手去抓霍庭的手，指尖冰冷地觸碰到，又被冷冷甩開。

手臂被甩開撞到椅子上，指頭狠狠和椅子磕碰，疼得他被鑽了心一般。

他微微搖了搖頭，眼淚熱轟地涌了出來，面容滾燙著，他顫著聲音：「這是你的孩子，你殺他……你殺他？」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你殺我好了……殺我好了。」

許知何又哭又笑，絕望和恨意鋪天蓋地地捲來，他被鹹鹹的海水封住口鼻，黏滑的毒舌咬遍他的身體，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霍庭俯瞰著他，眼神冷淡。

「你不配懷我的孩子，你這種怪物生下來的也只會是怪物，你以為我會讓你給我弄出這麼一個鬼東西？」

抬起右腳，霍庭面色冰冷著，輕踢了一腳，然後便迎著那鼓鼓的肚子就踩了下去！

深灰色的運動鞋鞋底還沾著土，在許知何的腹部衣物上輕易就印下骯髒的鞋印。

「不……不！不要！」

凄厲尖銳的聲音從許知何的嗓子里擠壓而出，這聲音好似怨氣衝天的厲鬼。

霍庭被生生嚇醒，手掌按開壁燈，暖黃的光芒轟的一下驅散所有陰暗，他轉過身看去，許知何正睜大眼睛盯著棚頂，眼神空洞洞的，嘴巴微張著，唇部的皮緊繃著，粉色偏紅。

「怎麼了，喊的這麼嚇人？」

「……」許知何完全沒反應，不說話，也不眨眼，甚至身體僵硬著完全動不了。

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攥著，好疼好疼，他快要死了，他真的感覺自己快死了，活不了多久了。

「知何？知何？」霍庭終於發覺許知何的不對勁，他掀開被子，鼻間嗅到一股尿騷味。

他愣了幾秒鐘，手掌伸進許知何的股下，濕潤溫熱的感覺讓他驚住。

許知何……失禁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知何凄厲的喊叫仍猶在耳，霍庭沉默片刻，將床上僵硬的人拉扯起來，把人翻過去，褪下褲子，聲音溫柔地哄道：「沒事。換了就好了。」

許知何失禁的背後原因，霍庭沒空深究，準確的來說，他心裡某處是不希望自己細想的。

許知何醒來，就再沒睡下，他任憑霍庭帶他去沖澡，給他換褲子，回來扯下床單換下，又抱了他一會兒，然後關了燈擁著他重新睡下。

從始至終，他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說。

一直到天明，許知何再沒有睡，眼睛裡滿是血絲。

躺得累了，他又坐了起來，右腿小腿還有石膏固定，行動起來不太方便。

「再過一個月，就可以拆石膏了。」他低下頭，忽然自言自語道。

霍庭剛好睜開眼睛，隨口問道：「什麼？」

「沒事。」許知何淡淡說道。

霍庭也坐了起來，伸手攬過許知何的，懷裡擁著人，看似溫暖。

「昨晚做噩夢了吧。」他問道。

「嗯，噩夢。」許知何眨了眨眼，不帶一絲情感地道。

霍庭感覺懷裡的人很冷，皮膚冷，人也冷，眉頭一皺，他把許知何摟得緊了，強有力的手臂夾著許知何的身軀，彷彿要把他榨出鮮紅熱烈的血來。

「別怕，我在你身邊。」他低頭吻住許知何的頭髮，嗓音溫和地說道。

許知何眼神晦暗著，在霍庭的懷裡，如聽話娃娃，不反抗也不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