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復活他。
小說: 【重生】我的嬌弱嫩花變成了G 作者:七麋 字數:3431 更新時間:2020-11-15 04:31:08
「拜什麼拜,就是一具空殼而已。」
時運身後的人走進來,關上門,那人戴著一張黑無常的面具。
黑白勾魂無常可能是人界普及度最高的鬼差了,但人們不知,白無常專門勾普通魂魄。大奸大惡之人死後,魂都是由黑無常勾走的。
可這裡是天界,在這裡戴黑無常的面具,連梁余這個鬼王都覺得不妥。
「真像啊。」時運趴在湯錦歌面前,目光一寸一寸,自上而下看了個遍,感嘆道:「不愧是出自錦歌仙尊座下的第一仙童之手。我雖然沒見過仙尊本人,神像畫卷可看了不少,真是神似。」
「那些神像畫卷算什麼。」黑面人不屑,「趕不上仙尊的十分之一。」
「我可先說好,交易一成,你我從此互不相識。你要煉這具身體去救人也好,殺人也罷,都於本仙無關。」時運靠在浴桶邊,手指無意間碰到藥浴,不由一驚,「姣珠淚?」
「是又怎樣。」黑面人冷冷道。
「你為了復活他,真是下了血本,凡仙。」
「凡仙?很快就不是了。」黑面人走過去,手指一圈一圈纏著湯錦歌濕熱的黑髮。
頭髮是最難複製的,幾百上千根,一根一根插入藥囊中,長長後再移到頭皮上。一年之後,等藥囊完全適應佔有了頭顱表面,便可像真發那樣源源不斷的生長。
湯錦歌的頭髮天生軟,又特別的細,培育過程中時常就斷了,斷一根就是前功盡棄。天知道這個頭戴黑無常面具的男人到底花了多久,只為複製這一頭墨發。
「仙尊。」凡仙附下,低聲道:「如果您在地獄知道了,千萬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除了您,沒有人能夠,也願意幫我殺他了。」
靠在屏風後面的梁余靜靜聽著,心裡清楚了七/八。
「凡仙」這個稱謂是天界的一個統稱,並不是單獨指某個人。那些為人之時立下功德但心存惡念的凡人,也會給他們一個飛升的機會。可他們成不了仙官,沒有尊稱和名號,只能拜在仙官座下,當一個仙童。
「凡仙」,意為:平凡之仙。
就是指的這類人。
復活自己的仙尊,讓其幫他殺人,這心裡可夠扭曲的。那具軀殼沒有靈識,活了也不可能成為湯錦歌本人,只會是個聽命於人的冷血殺人利器。
凡仙不會不懂這點,卻還是堅持這麼做。
湯錦歌啊,看來你座下的第一仙童,對你一般般哦。
「赤岩芭蕉葉給我。」凡仙盯著時運,眼睛裡暗藏洶湧。
「本仙官又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時運渾身發毛,從寬袖裡掏出一隻小瓷瓶,「赤岩芭蕉離開地府就會變成一灘黑水,都在這了。」
凡仙接了過來,細細打量那隻瓷瓶。就差這最後一味藥了,有了這個,他的仙尊就能復活,幫他殺盡他想殺的人。
霧氣裊裊,他將瓷瓶打開,微微傾斜,墨水般的汁液緩緩流出。
湯錦歌的靈識還在那個殼子里!
梁余手上的紅光慢慢聚集。
「你可想好了。」時運突然道:「這赤焰芭蕉是從第十九層地獄摘的,你仙尊的靈識也在那裡,他未必不知道你幹的事。」
汁液差一點倒出,瓷瓶擺正,凡仙瞪著他,「你見到他了。」
「沒,只有閻王能進入第十九層地獄,新任的閻王是個仙官,我托他去的。他那個人沒什麼真本事,這件事倒非他不可。」時運輕蔑道。
梁余:「……」
「知道又如何,他已經是個地府孤魂,怎麼阻止我。」凡仙哼笑了一聲,看著近在咫尺,英柔摻半的人,「我真不明白他,萬年修為,毀於一旦,真是被那鬼王蒙了心!」
梁餘一怔。
凡仙想整理他貼在臉邊頭髮,手伸過去卻愣住了。
也許是湯錦歌的睡顏太過驚艷,也許是他裝空殼之前,為了踩住梁余脫下的衣服,往下移了移,深棕色的藥浴沒到他的脖頸處。凡仙也好,頭一次見到「本尊」的時運也罷,竟都沒有瞧見他身上穿著衣服!
小螢去向凡仙彙報的時候,迫於羞澀,也沒有把話說的那麼直白,只是說浴中人有異。
「他的衣服!」 時運驚呼,顫顫巍巍指著凡仙,「你個騙子!人都活了你還圖我的赤焰芭蕉!?」
「我給沒給你錢!」
「……」
好一個時運仙官,都成仙了還為世俗的錢財著迷。
湯錦歌泡在藥浴里的手攥緊,正要睜眼。
「砰」的一聲,緊閉的窗戶突然開了。
「怎麼回事呀!凡仙!時運仙君!你們在裡面怎麼樣了!」
「小螢快回來!那邊風太大了!」
冷熱交替,霧氣被亂流攪亂。耳邊呼嘯著,門外的聲音斷斷續續。
「誰!」凡仙大喊。
待霧氣散去,屋內一片明了,只有水滴答滴答的聲音。
「他跑了!不能讓他出去!」時運打開門追了出去。凡仙罵了一聲,也跟著追了出去,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桶里的人。
那人的雙眸依舊緊閉,未曾醒過。
小螢和守衛跟著去了,大開的房門空空的,頗有人去樓空的蕭瑟。忽然一道風關上了門,梁余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拿著幹凈的衣服拍了拍湯錦歌的肩。
浴桶里的人搖了搖頭,魂魄脫出軀殼,站在梁余身邊,盯著「自己」一言不發。過了很久,低低一聲道:「毀了吧。」
「你要出第十九層地獄,就該有個殼子,現成的不要?這世間恐怕再也沒有這麼精緻相似的了,凡仙都不一定能做出第二副。」梁余背著手,湊過去看湯錦歌的臉。
那張臉上無風無波,倒有點像他印象里的那個湯錦歌了。
「要這殼子做什麼,殺人?」
梁餘一時無話可說。
姣珠淚腐蝕心智,用了這個殼子,湯錦歌的性情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已經從弱不經風,到現在的目中無人了,還要再到冷如磐石?
算了算了,有點嚇人。重生之後,錦歌仙尊帶給他的三觀衝擊已經很大了,還是不要再變了。
「你幫我毀了吧。」湯錦歌道。
梁余忽然一愣。
你幫我毀了吧……
「別再殺人了。」
皚皚白雪的羅煞殿,熟悉的後院,熟悉的涼亭。
這個亭子一開始是沒有名字的。梁餘一直想起個霸氣點的名字,配他的鬼王大殿。因此還找了好幾個有文化的鬼,但因經常坐在亭中的人太過一塵不染,太過……美好,和這個血雨腥風的鬼界完全不搭。
後來那幾個鬼絞盡腦汁想了幾個名,顫顫巍巍呈上來,他索性裝傻,到最後直接忘了要起名這回事了。
「怎麼,錦歌仙尊,這污血灼了你的眼,和你們神仙崇尚的道義背道而馳了?當神仙快活吧,眾人捧著,供奉著,膜拜著,萬人之上。」
梁余徐徐誘惑的聲音響在耳邊,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心安理得接受就好了,何必為了什麼狗屁蒼生來本王這折磨自己。你看看你現在,仙尊?說是乞丐還有人信。後悔嗎?嗯?」
落入亭中的白雪被染紅,那個被他摧殘得幾乎命懸一線,毫無聲息的白衣人,指尖微顫,過了很久,輕聲道:「悔。我心裡的人,已經死了。」
悔?
心裡的人?
好,很好!
大地在顫動,屋檐下的幽鈴「鐺鐺」作響,房頂的雪被震得大片大片掉落,樹葉沙沙。遠處經過的鬼廝們跪在地上捂住耳朵求饒,慘叫聲不斷。梁余露出一個極其扭曲的笑,眼裡有狂風豪雨。
可沒人能阻止鬼界之主發怒,若有,只能是湯錦歌,但他現在就是梁余憤怒的源頭。
梁餘一腳狠狠踩上他小腹的傷口,附身看他,「原來錦歌仙尊來鬼界之前,早已心有所屬啊。本王有點好奇,到底是哪路的姑娘能入得了您的法眼,真是想見見。」
湯錦歌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
「是,本王是瘋了。本王就是看不得你好,等本王殺了玉帝那孫子,滅了天界,一定要好好找一找那姑娘的魂,見識見識,讓錦歌仙尊都魂牽夢繞的美人,究竟是何滋味。」
眼前的人雙目流血,自己渾然不知。在一片哀嚎聲中獨攬這深灰色的天,漸漸的,可能是覺得這聲音太躁太煩,紅光掃過,屍骨遍地,四周安靜了。
只有腳底摩擦的聲音。
湯錦歌額頭上一層密密的細汗,臉蒼白得可怕。在這紅白之中,只聽見一聲竭盡全力吐出的顫抖,「阿余,你毀了我吧。」
眼睛猛地睜開,「不成!」
湯錦歌被這決絕的語氣驚到了,好奇看著他,「我現在是靈識,法力不強,毀不掉。」
梁余毫不猶豫將自己的法力渡給他,靈識在充沛的力量面前漸漸變成實體,這種狀態只能維持一小會,他道:「要毀你自己毀,我不管。」
「……」
湯錦歌看了他一會,手心凝聚了一團紅光,狠狠拍向桶中軀殼的腦袋,五指深凹。那軀殼居然猛然睜開了雙眼,殼子感受不到疼痛,只能透過瞪大的雙眼來宣洩痛苦。
那神情,梁余熟悉,他曾經不止一次封住湯錦歌的感官折磨過他,和現在一摸一樣。那時覺得這雙帶著痛意的眼睛真是好看,可他此刻特別想說別毀了,又忽然覺得自己有病。
他在這操心個什麼勁兒。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五指深深戳進了殼子的頭顱里,湯錦歌看了梁餘一眼,「不忍心?」
「我…我又不認識他,不認識你!我有何不忍心!你好歹也是天界五大仙尊之一,你們仙官不都是講大義,以渡化為主,不得濫殺無辜,你現在的所作所為真的是連鬼界的遊魂都不如!」
說到急處,梁余顧不得「你們仙官」這四個字不太妥當,指著面前痛下殺手的仙尊。頗有時運說「余仙君,你要完!」的架勢。
修長的五指中,紅光大勝,殼子慢慢融化和桶里的姣珠淚融為一體。法力用完,湯錦歌又恢復成了虛體,「我殺我自己,有錯?」
「……」
此地不宜久留,凡仙回來看見自己千辛萬苦制出來的殼子就這麼毀了,一定會追查到底。
幸好進了湯極仙館之後,他就一直用的鬼法,一時半會還找不到余仙君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