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林生得濃眉大眼，面如粉琢，因是武將，身姿卓越又正氣凜然，莫說大越男子，就連不少女子都對她十分傾心。但她此人不愛談笑，雖說驍勇善戰，但是兵法成迷，且心狠手辣，治軍極嚴，不僅威懾了大越邊境，連帶著京中眾人都對她敬而遠之。

白家三代忠勇，到了白中林這一代更是如日中天。因為鳳九天被刺殺的事，白中林上了一份奏疏請罪還不夠，大清早便換下朝服，跪在了大殿中央。

鳳九天到時，眾人正議論紛紛。

吏部侍郎方成松正小聲規勸她：「說起來，此事並不全是將軍之責。」她斟酌片刻，壓低聲音又道，「若不是，咳咳，那位一意孤行，又怎會招來這些禍患。」

「恭迎陛下！」

由太傅與國師為首，眾人老老實實站在自己列內，規規矩矩行禮。

鳳九天自然聽到了方才眾人的談話，她理好衣袖坐下，讓眾人起身。

鳳九天換成了十分凌厲的妝容，順便遮住了黑眼圈。她先前是看不慣某些老闆總是板著一張臉的，後來才清楚，身在高位，就算建樹頗多，也要沉穩起來，才更能讓人信服。

太叔明月雖還是板著一張臉，鳳九天卻察覺到，她心情似乎不錯。

便是在這天凌晨，太叔明月收到自家兒子的警示信，雖然兒子似乎是被帶偏了，但她也算明白了，這個鳳九天已經不是先前的鳳九天了。

「白中林。」鳳九天正襟危坐，面色冷峻，「朕昨日視察，並沒有提前知會軍中，你能及時趕到，已經是戴罪立功。起來，朕還有別的事要說，你不要跪在中央，擋了路。」

白中林木訥起身，本欲稟報什麼，看到鳳九天如此嚴肅，立即起身挪了位置。

裴子正向來雲淡風輕，今日自從上堂後便一直蹙著眉，面色沉重。太傅柳公青眉頭緊微鎖，皇上出了這樣大的事，她自然擔心，當然，她更擔心是誰在背後做了這樣大的事。

白中林一起身，立即有侍衛帶人上堂。

是一個瘦弱的女人，從大牢里提出來的，但她並沒有穿囚服，只是頭髮有些散亂，偶爾一直盯著一處，有時猛然回神，似乎是被什麼嚇了一跳。

「與眾愛卿說件事情，昨日朕出宮巡察，碰巧遇到了裴大人。」鳳九天看向裴子正，裴子正立即拱手低頭行禮。

「說來奇怪，平京權貴如煙，裴子正此人不過七品以下，在平京能有幾分名頭？竟也遇上了數十屠戶追殺，連朕恰巧經過，也未能倖免。倘若不是白將軍趕到，此時你們便不是在上朝，而是在上供了。」

眾大臣匆匆跪下：「臣等不敢！陛下洪福萬安！」

鳳九天掃視了眾人神色，讓眾人起身，接著道：「經查，這些街頭屠士前前後後都受到了此人蠱惑。」

鳳九天食指指過，堂中的女人立即戰慄起來。

「朕聽聞這人是方大人給兒女請的教書先生，可有此事？」

吏部侍郎方成松今年剛好五十，四四方方的官帽下，臉上褶皺蜿蜒成河，方才這人被押進來的時候，方成松便變了臉色，如今鳳九天一問，她更是直直跪下：「這，陛下明察，這先前確實是臣請到府中的先生，可她這幾日早已告假不知去向，臣先前並未將此事放在心裡，未想竟放她出去，釀成了如此大禍，還請陛下責罰！」

太傅柳公青似乎十分動怒：「茲事體大，無論是你失察還是蓄意，都逃不了幹系，來人，先將方大人送下去，看管起來。」

不等鳳九天開口，已經有侍衛上前帶人走了。鳳九天微微蹙眉，太傅，國師，一人半隻手，便能遮天蔽日了。

方成松並未辯解，也未掙扎，只是神色有些落魄，竟有幾分冤屈在裡頭。

裴子正一直沒有抬頭。方成松這些年來依附國師太多，這麼輕易便被推出去了，想必不會傷筋動骨。

國師太叔明月周身雲淡風輕：「敢問陛下，昨日是否不止一樁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