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宇第二天醒來時，他一個人躺在床上，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被早晨的冷氣侵襲，變得冷冷清清。

他揉著眼睛做起來，屋外似乎有些輕微的動靜，他仔細一聽，似乎是有人來了，高奶奶正在招待對方。

推開門，見到一屋子的人，他簡直嚇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比原先的樣子看上去還要蠢。

坐在沙發上的蘇文治瞧見他，先笑道，「小宇睡醒了？快去把衣服換上，收拾收拾，咱們就回家了，別再叨擾人家。」

江銘宇還回不了神，他看到坐在蘇文志身邊的老人。祖父還穿著昨天的衣裳，端坐在沙發上，不苟言笑的臉看上去同昨日一樣嚴肅，但他沒有忽視掉那雙眼下的青黑。

祖父似乎很是疲憊。

當老人望向他時，他下意識地顫了顫。

正要說什麼，祖父開了口，「快去換！」

他便什麼都不想說了，聽從命令地轉身回房，路經廚房的方向，他看到站在門邊的高榮軒。高榮軒定定地看著他，江銘宇一笑，想給他道個早安，但是高榮軒就這麼冷淡看他一眼，便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門緩緩關上，遮擋住他的視線。

江銘宇一愣，不知道自己有做錯了什麼，讓高榮軒再次嫌他。

磨磨蹭蹭地在屋裡收拾好，走出房門。祖父這次沒再以什麼軍人的紀律責備他磨蹭。他甚至覺得連蘇叔都比往常更加溫柔，連帶著還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在離開這個地方前，他還想同高榮軒說說話，但是他一直呆在廚房裡，一點都沒有要送他走的意思。江銘宇有些失落，只能同高奶奶告別，便跟著蘇叔他們走了。

廚房裡，少年將蒸鍋揭開，將一個個還冒著熱氣的餃子捻出。身後廚房門打開，祖母到他身邊拍了拍他袖子，「小軒為什麼不出來送送那孩子？你不是特意給他包了餃子嗎，怎麼不給他？」

少年沉默著。到祖母離開廚房，他才低聲，像是只說給自己聽，「他不需要。」

坐在轎車裡，江銘宇覺得有些彆扭。

他原先還不知道，等出了哥哥家的院子，他才看到沿路上停得幾個黑車。祖父不是自己來的，他不知道為什麼祖父這麼興師動眾地來接他，更不知道祖父是怎麼找到他的？

但是一路上老人都閉著眼，他更不可能自己上趕著挨罵。只能任蘇叔摟著，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到家後，祖父也沒賞給他什麼好臉色，丟下他便回了房。江銘宇不知所措地呆在客廳。

蘇叔從後面帶他坐到沙發上，他自己坐在對面，正對著他。

「小宇。」

蘇叔的神色比以往都要認真。

「下次不能什麼都不說就自己跑出去，好嗎？」

江銘宇抿著嘴，以為自己偷溜出去的事情被發現了，臉上有些忐忑。

蘇文志似乎看出來，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祖父和蘇叔都非常擔心你。」

江銘宇迷茫地眨眼。

「你知不知道，昨夜祖父一夜未睡，到處在找你，知道你待在朋友家裡才安心下來。」

江銘宇有些愧疚，在這時他才發現蘇叔眼底也滿是疲憊。

「對不起蘇叔。」

蘇叔沉默一陣，才再次開口，他說了很長的一段話，江銘宇似乎聽見了另一個故事，他先有些不明白，後來才惶然地發現自己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

記憶里那個他曾經很喜歡，很喜歡的溫柔姐姐帶他去的地方不是遊樂園，而是一個很糟糕的地方。在蘇叔告訴他的故事中，她甚至像個醜惡的壞人，撕開了自己天使一樣的偽裝。

腦海里想起了某個模糊的身影。美麗的女人冰冷地注視他掐著他的脖子。

畫面一下子閑散掉。被他又埋在腦海深處。

蘇叔將渾身僵硬的小孩抱進懷裡，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銘宇要保護好自己好嗎，不要再讓祖父和蘇叔擔心。」

嗯……

他在心裡小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