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雖生於當世，卻無所作為，一事無成，無論白晝黑夜，我都漫長的度過，如在夢幻之中。可是，我卻一直在等待某個理應如約而來的奇妙事物，正如尾生在黃昏的橋下，苦苦等待著那個永遠不會到來的戀人一樣。

—— 芥川龍之介

宋清秋在警局裡簡潔明了將整個事件敘述完畢後，還有幾個路人也在一起錄口供。天逐漸黑，溫度已經沒了熱，宋清秋覺著冷，衣服上沾著的血腥味，讓他想吐，他想逃離這裡。

熟悉的問題，熟悉的錄音筆，無不讓宋清秋回憶起那昏黃燈下沙礫的粗糙和噁心。

宋清秋笑了笑，沈丘北疑惑看了他一眼，除了臉色太白之外，細看整個人很好看。

最後警察調察了店裡的監控，從監控角度可以看出來是海棠自己用玻璃向自己，宋清秋阻止了但沒來得及，再確定一番後，便讓宋清秋離開。外頭的雨一點點的在落地上，寒冷的濕氣撲面而來。宋清秋站在門前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幕，沈丘北看他沒有傘，襯衫里單薄身體，讓他有點不忍心。

他想讓他拿自己的傘先回去，但想了想，他的手根本拿不了，便拍了拍宋清秋的肩膀說：「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宋清秋搖了搖頭，他已經不想說話了，正要踏出時，沈丘北一把拉住：「誒，你叫宋清秋是吧。送你你都不要，這麼大雨，淋回去？」

宋清秋甩開對他的身體觸碰的手，走了出去。沈丘北真沒見過這麼不領人情，他想著他這模樣還去淋雨，等會倒在那路上也沒了知道。

他強硬拉過宋清秋，宋清秋早就沒力氣掙扎，況且沈丘北這警校出身，渾身的肌肉，他任由被他拉倒車裡，沈丘北燦爛回了他一個微笑，青澀又美好的道：「行了，別犟了，今天本來沒有我的夜班，一道送你回去。」

宋清秋坐上了車，嘆了口氣，報了一串地址，沈丘北將他座位調後來一點道：「好嘞！保准被你送到，你可以先睡會。」

雨刷不斷抹去車窗上的雨水，宋清秋眼神迷離看著眼前的霓虹燈，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沈丘北看他模樣道：「放心，我肯定給你送到，折騰這麼久你休息會。」

「嗯，謝謝你。」可能是沈丘北充滿陽光的聲音讓他有些安心。

沈丘北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沒事沒事，為人民服務。」

宋清秋知道這是他俏皮話，可能困意纏了身，他覺得有點好笑，嘴角微微上揚一點。

沈丘北看著他，有點走神，原來有人笑起來這樣的好看，像一副油畫一樣迷人質感。

宋清秋被沈丘北送到樓下，儘管宋清秋拒絕了很多次，但沈丘北還是不會聽他的話，執意要送他到家樓下。

宋清秋不喜歡欠人情，說改天請他吃飯，兩人打算互加了微信。沈丘北感受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但他不覺得嫌棄，他抱著私心，若有若無在宋清秋遞來手機時蹭到一下他的手指。

宋清秋笑著跟他說了再見，心裡莫名被填滿。

宋清秋打開門後，眼前一晃，便被於傅拉住，扔到沙發上，他的手撞到沙發的硬處上，不住發疼，疼到眼前的發黑，他不知道於傅又發什麼瘋。

於傅咬他的唇，啃咬的刺疼，讓宋清秋害怕起來，他不住的掙扎，他不想要。

於傅解開了腰上皮帶，金屬的聲音碰撞到地上，下（xia）體一陣涼意，宋清秋被他一隻手捂著嘴，他快受不了，他今天不想要，他再次想要逃離。

宋清秋咬了他的手，於傅吃痛鬆開手，本打算進入時，宋清秋臉上的溫熱他感受到了。宋清秋害怕顫抖著，於傅頓了頓，嘆了口氣，蹭了蹭他的臉，淚水都蹭他的臉上。他抱起宋清秋，把他的衣服都穿好。

宋清秋忍受痛苦是有極限的，但是他很少會達到極限，但在於傅懷裡，他就到達忍受極限了。他眼淚越流越多，於傅輕輕地摸了摸他纏著繃帶的手：「疼嗎？」

宋清秋搖了搖頭，於傅不高興地皺眉，沒忍住親吻了宋清秋的眼角，在耳邊細語：「真是個撒謊精。」

他瞧見宋清秋手上繃帶出現了一點點血跡，他問：「有藥嗎？」

宋清秋不明就裡，今天的於傅異常的不同，但他點了點頭，看向剛剛因為於傅偷襲，被丟在地上一袋子藥。於傅抱著他走進了浴室：「洗完澡，我給你換藥。」

宋清秋累的慌，破天荒沒有拒絕於傅。於傅拿來一個小板凳，讓他做著，給他洗頭。霧氣騰騰的浴室里，光線朦朧，淋浴頭淅淅瀝瀝的水聲在浴室里回蕩，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於傅揉搓這宋清秋的頭髮問：「重嗎？」

「不會。」宋清秋想了想再補了一句「很舒服。」

於傅不自覺的笑了笑，受到鼓勵般手上更加輕柔起來。他摸過宋清秋後頸，耳朵，耳骨輪廓，他洗的很慢，他想要一點點去感受宋清秋身上每一處。

宋清秋閉著眼睛道：「於先生，洗的有點癢。」

於傅這才立馬拿起淋浴頭給他沖幹凈泡泡，他咽了咽口水，在滿是水聲浴室里張了張嘴但轉念道：「小心手別淋到水了。」

柔軟幹凈的床上，於傅看著宋清秋手上縫合線，好像不是穿過宋清秋手掌，而是一條條穿過於傅心臟，他上藥的時候，塗一點看一眼宋清秋，宋清秋有些好笑，但平靜道：「不疼，你塗吧。」

繃帶完好都纏繞在宋清秋手上，雖然疼到麻木，但宋清秋又覺得不疼。於傅牽住手，輕吻在傷口上，看著宋清秋眼睛道：「對不起。」

宋清秋收回自己的手，於傅眼睛澄澈，映著吊燈的光線，星星點點落在他眼裡，宋清秋他敗的一塌塗地，他連對於傅生氣時間都不能超過幾分鐘。

他笑了笑道：「不用道歉，你沒有什麼過錯。」

於傅好似得到鼓勵，更進一步抱著宋清秋的腰，蹭了蹭他的脖子：「對不起，今天讓你受委屈。我沒有想到海棠會這樣，讓你受傷。在你去警局後，我也沒去接你。」

宋清秋聞見了與自己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用受傷的手，輕輕碰於傅的背：「沒事，我不會委屈。」

因為我們只是合約關係，沒必要做這一步。

宋清秋有些肩膀上有些溫熱，他聽見於傅細微抽氣，聽見耳畔邊的話：「對不起，縫針那麼疼，我都沒去陪你。」

今天這是怎麼了，宋清秋心裡顫動著，但他冷靜道：「沒事，這不是合約上寫的，不做也沒有關係。」

他感覺抱著自己的人身體僵了僵，抱的更緊了。於傅感覺自己在一條高空繩索上，只要宋清秋離開，他就會落入萬丈深淵。

於傅沒頭沒腦又問：「今天我洗澡洗的好嗎？」

「洗的很好。」

「我換藥換掉好嗎？」

「換的很好。」

「那你開心嗎？」

「開心。」這句話是真的——宋清秋想。

宋清秋逐漸清晰的聽見於傅的抽泣，他沒見過於傅這樣的情緒，想著安慰他一會。

他過了半響有聽見：「那我以後都去接你，給你換藥，有事我幫你，那你能不能……」於傅說不出「離開」這個詞，想了想繼續說：「那你能不能再開心點。」

宋清秋害怕自己的心跳被聽見，他久久沒有回應，他深呼吸了一口道：「嗯。」

他拒絕不了於傅所有的請求，他輸的好徹底。

「那你能不能……」於傅還想說什麼，但好似有哽在喉。

宋清秋等待了一會，聽見於傅繼續道：「項鏈給你，別跟那個警察走在一起了好不好？」

宋清秋好像倒了棉花里，又好像在沉浸在朗姆酒里，軟的醉的一塌糊塗，不願離開。

他著迷的親吻上於傅臉，注視著於傅臉上眼睛，眼眶是紅的，他認真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