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衣青衣，名曰黃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魃不得復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後置之赤水之北。

——《山海經》

「這個我倒是聽過，不過你是要說鹿幽是女魃？」

青鬼白他一眼，右手食指成區敲著他的頭。

「疼。」

臨川倒吸一口涼氣，揉著頭暗罵青鬼下手越發狠毒。

他難道不知道他那骨茬子敲下去疼麼？

青鬼只涼涼道。

「蠢」

像個老先生，教訓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似的，出來時順帶折了根竹條，臨川看了眼四周，還好無人，他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看見青鬼，但那竹子可是實實在在的。

「幻化的。」

青鬼又是一聲嘆息。

「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們人類看見的才是真的。」

「怎麼聽著奇怪？」

青鬼不再答話，或許只是不想說，見臨川看著自己，方才換了個話題。

「鹿幽是女魃後人。」

「唉，你等等。」

臨川急急打斷他，想起前些日子網路上看過的帖子。

「女魃不是殭屍麼，可鹿幽，是鹿啊。」

像是看見笑話似的，青鬼停下腳步，愣了愣，隨後面色有些怪異，臨川瞧得細了才發覺對方臉上是綳不住的笑意，他有些尷尬，確定四下無人後才奪過竹條抽在青鬼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抽哪裡了，反正疼是對的。

沒錯，的確很疼。

臨川捂著下身眼裡水汽氤氳。

「你的一魄在我這裡，我說過，你疼我也會疼，反過來就是……」

他附在臨川耳側，有意壓低了聲音。

「我挨打，你也疼。」

「呵呵。」

一拳揮在青鬼臉上，對方倒是躲得快，遠處來了人，青鬼也不再與他鬧騰。

「我不知道你是哪裡看來的杜撰的東西，女魃雖招旱災，但確確實實是上古的神，鹿幽不是女魃，但繼承了女魃的能力，算是她的後人。」

「鬼，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臨川正色道，他原先也知道青鬼活了很多年，可是鹿幽既然繼承了女魃的能力，那即便不是同一時代的人，那時間也是相差無幾。

「你究竟活了多久？」

「不算久，唔，就這裡開始，你想知道的話就認真聽。」

臨川點頭坐正，儼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青鬼噗的笑了出聲，這才開始說起鹿幽的故事。

不同於涿鹿之戰，反叛者的大軍自最南的地帶出發還沒能趕到北部琅地便因當地突發旱災顆粒無收而不得不投降。

在此之前，南地原是富庶之地。

鹿幽是在一年前被環桑請下界的。

彼時反叛消息已傳入北部王城，外憂內患，環桑不得不依了大祭司的話，沐浴更衣，對著一眾神像，行九禮的稽首之禮。

他低頭嗤笑，自己一代帝王行的是臣對君的禮節。

他只當神靈傳說不過一個笑話，口中之語不過穩定民心，卻未曾想有人在上當了真。

鹿幽對環桑，大抵是一眼情深，在一眾神仙的嘲諷之聲中，少司命攔住欲趕去人界的鹿幽。

「你可知何為狡兔死，走狗烹？」

鹿幽點頭。

「那你可知人心險惡？」

鹿幽再點頭。

少司命還欲說些什麼，卻見鹿幽抬頭，清澈的眸子里滿是堅定。

「他願為他的臣民行如此大禮，心繫天下，有何不好？」

少司命嘆息，待鹿幽走的遠了，方才道:「怕是情深不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