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籠紗的感覺，羹辭就這麼明晃晃出現在裴錦面前，裴錦有些猝不及防。

九年了，幻想過無數虛無縹緲的重逢場面。

可當羹辭突然出現，裴錦有思念，有悲哀，更有愧疚，懊悔，喜悅，太多太多情緒交雜在一起，成了無措。

四目相對，裴錦伸手欲攬他入懷，羹辭卻退後一步。

「王爺…羹辭死掉了…羹辭想回王府…羹辭害怕」

羹辭淚眼婆娑，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裴錦，訴說苦楚。

依舊是九年前那副容貌。

裴錦頗有些急切「辭兒不哭，來…來本王懷裡」

羹辭搖搖頭，扯了扯身上的衣衫「羹辭吃飽穿暖了…天人兩隔…羹辭不可以碰王爺」

那句吃飽穿暖了，徹底讓裴錦紅了眼，吃飽穿暖就滿足了嗎？他的辭兒本該享受更好的。

「王爺，你還誤會羹辭嗎？羹辭沒有欺負孟回…」

羹辭揉揉眼睛，緊篡著衣擺，把頭低了下去。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辭兒，你回來好不好？王府大門都為你開著呢」

裴錦雙目皆紅，隱忍住眼淚，在辭兒面前，怎可羸弱半分。

羹辭抬頭，裴錦眼看他正欲回答間－－

「裴兒，醒醒」

太後一早來訪，聽聞孟回被押，心驚裴兒要傷神，便破例出宮，來了成王府。

裴錦睜眼，見著是太後坐在自己榻邊，免去了那份美夢被擾的怒氣，卻有幾分悲哀。

「母後，辭兒昨夜來見我了…」

太後重重嘆了口氣，手撫上裴錦鬢角，眼底儘是心疼與無奈。

說到底也是九年了，裴錦消沉的樣子她當娘的怎麼可能不跟著傷傷神。

「裴兒，如今孟回都抓到了，想必那孩子在天之靈也有了慰藉，這不昨夜都託夢來了麼？你也該為自己打點了」

說是如此，太後內心也自知讓裴錦為他自己打點是不可能的，裴錦對羹辭的掛心，她比誰都明白。

本來她是極其不願自己最喜愛的兒子斷袖，可這樣了，怎能不應？

當初裴錦非要在羹辭的排位上篆刻成王妻時，深知會受阻攔，竟跪在九龍階前，一掌拍在自己心頭，一大口血噴涌而出。

她當時驚的兩眼發昏，險些暈了過去，誰知裴錦倒還不罷手心軟，又是一掌震在自己心口。

畢竟是常年習武的人，一掌下去力道不可能不大，連著嘔血。

她倒下了，皇上額角抽搐，壓下暴怒應了裴錦。

等她清醒過來，顧不得其它，忙下了懿旨，裴錦迎已過世的羹辭過門。

當天沒有十里紅裝，取而代之的是京城上下一片白綢，連皇宮亦是如此。

思緒回來，裴錦一言不發，太後也紅了眼，輕輕拭了拭眼角。

「好了，無論出什麼事，母後都在這呢」

裴錦輕輕點頭，薄涼的嘴唇抿著，腦海里儘是羹辭清秀的身影。

太後見他狀態不佳，也不敢多擾，最後拍了拍裴錦的手，便也出去了。

裴錦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到了靈堂去。

含著笑看著羹辭的靈位。

辭兒，你昨晚能來看本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