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來晚了。
小說: 【重生】我的嬌弱嫩花變成了G 作者:七麋 字數:3018 更新時間:2021-01-15 04:06:19
梁余狠狠吐了一口血,側腹部被鮮血染紅,那裡插著一把刀,刀尖泛著兇狠的光。他又咳了幾下,把淤血咳了出來。
男人靠近他,低聲道:「我可以送你出去,還能將全部的法力渡給你。條件是,你出去替我殺了湯錦歌。」
梁余低沉地笑,徒手握住刀刃,一寸一寸往身體外拔。
男人眯起眼睛,「你不願意?」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希不希望他死。」
胸膛劇烈起伏,手在顫抖,梁余用盡全力穩住身體。也不知哪來的多餘力氣,他另一隻手按上男人的後頸,近距離對他道:「愚昧。」
男人不怒反笑,「是你愚昧才對,你被他迷了心。不要告訴本王,你真的喜歡他。」
梁余笑容不減。兩副一模一樣的面孔都在笑,呈現出的卻是兩種感覺。
「我原諒你沒有以前的記憶。」梁余道。
男人挑眉。
「你若不喜歡他,為什麼總抱著湯婆子。」梁余接著道:「你若不喜歡他,強行將他趕走就是了。不要告訴我他靈力強大,你趕不走之類的屁話。他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你自己心裡清楚。」
梁余對著曾經的自己,細數著自己的罪行,彷彿在贖罪。
「你說他死了。」
刀抽出體外,鮮血浸透了半邊身子。梁余同情的目光對上面前人的眼睛,好像這個稱霸三界的鬼界之主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梁余道:「那你為什麼還要來這裡,你指望在這裡見到誰?」
男人瞳孔一縮,大地震動,猩紅的眸子惡狠狠看著梁余,「別以為你是我,我就不敢殺你。」
寒光一閃,這次男人揮刀揮得決絕,不給梁余說話的機會。「噗哧」一聲,屬於尖銳物品扎進肉里獨有的聲音。
鮮血如花灑噴了一地,男人手一松,梁余倒在血泊里。
小雨淅淅,偶爾走過幾個路人,無不例外用手遮雨,走得很快,誰都沒有停下看角落裡躺著的男孩一眼。
男孩全身都是傷,靠著垃圾堆。
一隻老鼠尋覓食物,爬過男孩的手停留了一會,好像這隻手並不能滿足它的飢餓感。它轉頭鑽進垃圾堆里吃得不亦樂乎。
湯錦歌抱腿坐在男孩旁邊,雨水滴在眼睛上,從眼角滑落至下巴。幹娘說他有一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他曾經很討厭自己的眼睛,甚至想要是自己是個瞎子該多好。
可每當看到那些權勢著迷地盯著他的眼睛,他也會心存僥倖,企圖用這些作為條件換取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後來他發現,他依舊一無所有,換不來任何。
男孩奄奄一息,湯錦歌並不著急。
幹娘每次懲罰他,都會讓他看見鬼門關的門,再拉回來。
周而復始。
手指動了一下,男孩慢慢睜開眼睛,吃力地坐起來。他看了看周圍,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緩得差不多了,他站起來,晃晃悠悠朝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閣樓走去。
男孩從後門進去。看門的打手似乎很習慣了,看了他一眼,說了聲「把門關上」便不再理他。
每次被丟棄,只能回到這裡,他還能去哪呢?
湯錦歌一路跟著他,跟到房間里。
爐子上燒著熱酒,壺蓋撲騰撲騰地冒熱氣。男孩簡單處理了傷口,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大木盒。
他在燭光下打開,裡面是幾個小罐和幾包粉狀物。
湯錦歌目光微動,他知道不一會兒天花板上的某塊瓦片會被挪開,會有一個少年目睹他制毒的全過程,並將與他糾纏幾生幾世。
他忽然有點害怕。
飛升時的分別都沒有這麼怕過。
這樣骯髒、破爛不堪的自己,有資格站在那個人身邊嗎?
小罐打開,男孩將粉末精準地倒進去。
頭頂上的瓦片開始鬆動,湯錦歌抬頭望去。一方月光下是少年稚嫩的臉,好奇的目光投向下面。
湯錦歌深吸了一口氣,眼眶微紅。
「咣當」一聲,木盒被關上。
「誰!」男孩死死盯著屋頂上的少年,眉頭皺成了麻花。
少年抓抓腦袋,「我…我就想來,偷口酒喝。」
酒壺被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拎起來,兩人同時望了過去。爐子邊站著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人,絕美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下垂。
兩人微微有些茫然,表情一僵,像是軌跡的生活里闖進了不該有的東西。
湯錦歌與年幼的自己對視,釋然笑道:「錦歌。」
被叫到名字,男孩回過神,眼裡充滿警惕。
「拿著這壺酒。」湯錦歌將酒壺遞過去,「下去招呼客人。」
男孩的表情又茫然了,看了酒壺片刻,又抬頭看著屋頂上的少年。動作僵硬,時而皺眉時而搖頭。
「不……」
「乖,聽話。」湯錦歌的臉上沒有笑意,居高臨下看著他。
把一切扼殺在源頭,他們便不會相遇,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愛恨情仇。
那個人會成為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壽終正寢,飛升成仙,受三界敬仰,和他這種人不同。
湯錦歌心想,他一定是把幾輩子的福份都攢起來了,才換來和梁余的相遇。現在,一切都該回歸正途了。
這裡的世界應該是現實的平行界面,只要人為改變再用靈力催動,也會對現實有影響。
男孩再次反抗,「不……」
湯錦歌低頭自嘲地笑了笑,「你以為我想嗎,可我們該…放過他了。」
他幾乎下跪式蹲在男孩面前,一下一下擦幹男孩臉上的淚,顫抖的聲音柔聲道:「乖,聽話。」
大地開裂,深不見底。
兩個相同的男人,兩把相同的鬼刀。
他們在天空對峙,周身疾風豪雨。
「為什麼你會有法力。」
男人勉強躲過一擊,右手手腕被劃了一刀,深可見骨,猩紅的眼眸里有些動搖。
「大概是,我太想見某個人了吧。」梁余揮刀甩去雨水,一道閃電落下,照亮了他堅定的雙眼。
「即便擋路的是自己,我也絕不留情。」
小雨變成了大雨,閣樓里人聲鼎沸。
男孩端著酒壺穿梭在各個酒桌,無比殷勤。他也不知為何眼眶通紅,心裡堵了無數塊石頭,連同眼淚也被堵住了。
後院屬於男孩的小屋漆黑一片,屋頂上的磚瓦放回了原位,似乎從未被移動過。
湯錦歌抱著雙腿坐在閣樓門口,下巴抵在膝蓋上。
裡面越歡樂,他的心就越冷。
他張開五指,雨水滴到他的掌心,試不出哪個更冷。
忽然,天空裂開了一條微不可見的縫隙,在陰雨的天氣里滲下一道細細的光。
像是感應到什麼,湯錦歌緩緩抬起頭,無神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
縫隙裂成了一道大口子,陽光落下,烏雲驅散。
雨停了。
隱約有個聲音在喊,嘶聲力竭。
「什麼聲音。」
時運和榮德對視一眼,紛紛仰頭看天。
一道及其刺眼的光直直落下,打破了他們的結界。
三界為之震動。
「飛…飛升!?」時運張大嘴巴,「是誰!?」
孟婆橋邊,幽魂集體朝一個方向下跪。十八層地獄裡的惡鬼躁動,鬼哭狼嚎。十殿閻王全體出動,鎮壓無果。
「娘,它們…這是怎麼了。」孟喆完全呆住了,站在一眾下跪的幽魂中間不知所措。
孟婆放下一碗湯,看向幽魂下跪的方向,「很久很久以前,我記得某位殿下上任時,也是這般異象。」
天書閣的最深處,兩本冊子同時無風自動,停留在某一頁空白處,上面憑空出現了幾行字。
正在打掃的老僧雙手合十,不知在默念什麼。
「不對,不是飛升。」時運猛地反應過來,不敢相信地看著榮德。
榮德負手而立,望著那道落下人界便如同游蛇般鑽進刀子碎片里的極光,道:「是重生。」
湯錦歌趔趔趄趄站起來,暖意的陽光照著他的臉,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嘴巴開開合合好幾次,依舊沒能發出聲音。
天空的聲音由遠及近,那個飛身而下的人也越來越近。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帶著山呼海嘯的狂妄,帶著壓倒一切的力量。
「阿余……」
那一瞬間,心中緊繃的弦斷了。
身份低賤,百般凌辱又如何,三百年的蝕心折磨,幾萬年的孤獨等待又如何。他只要一人,僅此一人足矣,為達目的,他願意付出所有。
湯錦歌泣不成聲,跌跌撞撞跑過去。
他完全忘了用靈力,彷彿只有這樣跑才能跑到那個人身邊,感受那個人實實在在的重量。
梁余在空中收起鬼刀,轉身一道強悍的法力劈下,天空裂開的口子強行合上。他再度轉身,就投進了一個懷抱。
他環住湯錦歌的腰,眼神一軟,輕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抱住他的手臂力氣很大,恨不得將他的骨頭捏斷,耳邊卻是啜泣的聲音。
「不晚,永遠都不晚。」湯錦歌埋在梁余的頸間,「我的將軍,我愛你。」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天空終於放晴。
端酒壺的男孩愣了片刻,突然扔下酒壺就往小屋跑。他想起他要做什麼了,他要去見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