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兩個小時，接下來往西南方向深入，希爾說到B105聚集地可能是在這方向，奧格斯特主張營地整體向西南移動，提議得到表決透過。

前幾日的B99難纏，差點讓約翰和奧格斯特的機甲負傷，但打下兩隻讓他們收穫了進入沙漠以來累加分數的倍數，如今，他們總算踩到四位數的門檻：有一千分了。天知道這是怎麼攢出來的，一槍一大團B06，一槍下去一個積分也拿不到、要打五十槍才有積分的低分蟲獸他們打過，幹下一隻會足足有三百分的B99，他們也齊心協力一起打過，攢一千分花去半個月時間，其他隊員還挺開心覺得進度不錯，有點緊張的是奧格斯特，更緊張的是瑪爾斯——進軍團要一萬分，現在距離三個月約定結束只剩一個月：一個月要拿九千分，如何不緊張？

他當時懷疑過三個月的可行性，結果被奧格斯特的超強精神力震驚到，一時被帶偏了方向，如今想起來，這哪裡是精神力強大可以解決的問題？不是怕打不過厲害蟲獸，而是厲害蟲獸壓根兒不現身挨揍。

奧格斯特看他愁眉不展，剛開始幾天還覺得有意思，跟他一起嘆氣，順便借著低落情緒抱著人親親摸摸，後來就坐不住了，不忍心看他擔憂，於是亮出自己的底牌：「你還記得這個嗎？」他展開手心放在他面前，手心裡靜靜躺著一顆烏黑髮亮的能量核——是B166，也是現在瑪爾斯還不知道名字，奧格斯特也要裝作不認識的，他決勝的最後依靠。

瑪爾斯當然記得前幾天奧格斯特和他說的「與沒有資料的蟲獸戰鬥過」的事情，這個不知名蟲獸很可能是惹哨兵躁狂的罪魁禍首，他心裡警惕著呢。但是。現在，他用手指捏起來，舉著端詳很久，依然沒有理解奧格斯特想表達的意思。

奧格斯特要賣關子，不直接告訴他：「我們的資料庫里沒有這個東西的信息，這是為什麼？」

瑪爾斯乖乖回答：「因為這是新的蟲獸。」

「這個新蟲獸有什麼特徵？」

瑪爾斯依然很配合：「體型大，會隱身，攻擊力強，被攻擊之後有躁狂的潛在風險。」

「很不錯，」奧格斯特滿意地收回手，轉而打開光腦，「上述特徵在資料庫里各自可以匹配蟲獸。比如被中型蟲獸B150攻擊之後，再與其他蟲獸對戰，其他蟲獸的攻擊也可能觸發B150遺留的傷害從而導致哨兵躁狂，正因此，B150被列為高傷害型蟲獸，打一隻可以得到六百分。」

瑪爾斯的眼神跟著他的手而動，神情之認真嚴肅如同聽取下屬彙報工作。奧格斯特手一劃，空氣里被投射著另一個蟲獸的三維圖像和對應信息：「B111，體型小，是隱身型蟲獸中攻擊力最強的，打一隻可以得到三百八十分。沒有附加技能，單從攻擊難度而言，攻擊力最強的B99，一隻三百分。」

寬敞明亮的帳篷內，深藍與白色軍裝外套隨意放在沙發上，瑪爾斯坐在鋪著整齊被褥的床尾，右腿架起放置右手，手掌托腮，看著面前站立的奧格斯特和他身邊空氣中的三維圖像。身後是五月和八月，都靜悄悄趴著，跟著看奧格斯特揮舞的手臂，神情之認真嚴肅如同聽……咳。

「不知名蟲獸，暫且稱為X，我單獨和它交手過，以B99的攻擊力為參照，也以與我有同等精神力的八月為感受標準，我估計X的攻擊力為，B99的兩到三倍。」

五月頓時向八月投以驚訝和仰慕的眼神，八月表面巋然不動，維持著冷酷的眼神，尾巴卻在甩一甩後狀似不經意地搭上小鹿的身體。

將兩隻精神體的行為收入眼底的瑪爾斯：「……」

奧格斯特繼續說：「它們的分值都是綜合評分，只能交由系統推算，所以我把X設定為擁有以上三種蟲獸突出特徵的蟲獸，然後用系統計算得分……你猜有多少？」

瑪爾斯稍微思考一下，給出一個謹慎的回答：「大概是七百到八百分？」

「很接近，」奧格斯特笑了一下，把數據給他看，「是一千分。」

瑪爾斯的眼睛微微瞪大，顯然非常驚訝——目前分值最高的蟲獸也就是B150，六百分，他也是以B150為基準猜測的，沒想到……

「這是用B99的攻擊力計算的，說明實際只高不低。還有一點，你記得帕里特怎麼短時間拿到高分提前進軍團的嗎？」

瑪爾斯點點頭：「是遇到太空強盜。」

「對，太空強盜入侵邊境，他們打贏了，學院獎勵八千分。」奧格斯特說到這裡就停下來了，用「我說完了」的眼神看著他，瑪爾斯愣了愣，追問道：「所以？」

奧格斯特強調：「獎勵。」

瑪爾斯立刻被點醒，恍然大悟：「啊。」

獎勵——當評分標準裡面沒有出現相對應的分值而實際真實發生了，小隊做出有益於星球的大事件的時候，學院有權按規定作出額外補充。擊退太空強盜、保衛星球這件事並不在評分標準里，而帕里特小隊卻一馬當先，英勇無畏，為星球解決安全隱患，學院因此開會決定表彰獎勵。

奧格斯特看到他的表情，當然什麼都明白了，坐回他的身邊，想了想，又說：「我看過他們小隊的資料，他們六個月拿兩千分，最後三天拿八千分，一分也沒浪費……所以我懷疑是軍團要人了，學院藉機補充分數把他們送進去，實際上太空強盜值不值八千分，我不確定。」

起碼後面評分標準裡面新補充的分值評價事件，沒有「太空強盜」這一件，除去偶發性太強的因素之外，不排除是把評分權利留給學院主觀的可能。白紙黑字的法律尚有空隙可鑽，剩餘沒有明文規定的，如若隨掌權者心意，也算不得什麼令人意外的事。

瑪爾斯略有驚訝——他心裡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關於他「質疑」學院的發言。片刻後他想起來，上一次自己有這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時，是聽埃德蒙的「白紙」形容。瑪爾斯感受有點兒複雜和奇妙，無法明說，所以一時沒有回話。

奧格斯特等了幾分鐘，才意識到他沒有想說話的樣子，疑惑：「瑪爾斯？」

「嗯？」

「你怎麼想？」

「你分析的有道理，」瑪爾斯語速慢慢，「但是，我們找不到X，也找不到B111，或B150。」他無辜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