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醒了？」溫錦溪看著醒來睜眼的於傅。

於傅看向溫錦溪長舒了一口氣，轉頭就問：「宋清秋呢？」

溫錦溪真是沒事給自己找事，本來想著要不叫於傅今天帶人來體檢，打個電話過去，就聽見宋清秋在喊救命，於傅暈倒了。這可著實嚇到他了，但現在看來他就是來吃狗糧的吧。

於傅腦子還在嗡嗡的發疼，他環顧四周，溫錦溪推了下眼鏡：「行了，我給他吃了藥，現在還在睡。」

於傅坐起來，覺得身上出了汗，黏膩得很。溫錦溪是他大學時候認識的人，家裡幾代都是醫生，雖然在不同的領域，但是每個人都很有名。

他想起來一些零零碎碎地畫面，他有些不解問：「宋清秋醒來有點不正常，怎麼回事？」

溫錦溪坐到沙發上，喝了口咖啡：「看見了，應該是長期的身上的疾病以及突然的高燒，他現在應該處於逃避階段，將自己的記憶停留在以前他喜歡的地方。可能這個階段會變化，這段時間讓他不要隨便走出去，他會按照舊時的記憶到處走，容易出意外。」

他喜歡的回憶居然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那麼痛苦可他依舊選擇停留。

「但我總不能把他一直鎖在家裡。」

「這到也是，你平常帶他出去走走吧，我看他整個人都比較沒精神病殃殃的。」

「現在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突然暈倒？」

於傅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跟你講過，我忘記了很多東西。我開始以為是長大了，記憶會隨時間消失，但現在感覺不是遺忘，而是被鎖起來的感覺。」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阻止著自己回憶過去那些事情。

溫錦溪猛地瞪大了眼睛，猛然吐出來這幾個字：「記憶封閉。」

「這是什麼？」

「怎麼說，記憶封閉技術早些年就有，開始沒幾個人敢嚐試，這幾年倒是技術成熟了點。具體內容我不太了解，但跟你情況看起來差不多，一般擁有大量痛苦回憶的患者，為了保證其不受這些記憶影響後面的生活，像是遺忘實則是封閉。後遺症會有，像你這類的也有。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觸發封鎖出現了縫隙，導致記憶出現紊亂，情緒波動太大。」

「可是，你本人應該不會自己去去做記憶封閉，那可不是一般的痛苦。」

「痛苦，那如果要解除呢？」

「怎麼，你想要恢復記憶？」

「現在我能想起來一點，但都是零零碎碎的，模模糊糊。」

他不想要跟宋清秋的記憶消失，無論痛苦還是美好，他都想要記得。溫錦溪搖了搖頭：「重新打開沒那麼簡單，痛苦比封鎖時更大一倍，嚴重可能會受不了記憶突如其來的刺（ci）激，刺（ci）激大腦皮層，使記憶紊亂。」

「你剛剛想起來一點都暈，可想而知，你全部記起來會怎麼樣？風險悉數太高，不建議嚐試。而且你需要找一下是否有過記憶封鎖的就診記錄，我也不能太確定是不是。」

於傅聽見外頭稀碎的腳步聲，宋清秋眼神迷離地朝他走過來，抱住他都腰身，輕輕地說：「於傅，我好餓。」

溫錦溪十分識趣，現在沒他什麼事情，他重新推了推眼鏡道：「我可以幫你查一下，如果真是這樣，你執意要解除，那就來找我。可我不保證你的安全。」

於傅抱緊了懷裡的人，朝溫錦溪點了點頭，鄭重地道了聲謝。但溫錦溪眯了眯眼笑著說：「道謝不用，讓我拿幾瓶紅酒走？」

宋清秋不清醒地拉扯著於傅，應該是自己站累了，於傅摸了摸宋清秋的頭：「算了，你自己去挑，挑完趕緊走。」

溫錦溪裡面得了便宜趕緊去挑酒。於傅抱起宋清秋，又不穿外套，真是回到中學那個時候。宋清秋劉海擋住了眼睛，被汗弄濕了一點點，他吃了藥有些沒力氣靠在於傅的胸膛上：「魚肚子，我好餓。」

於傅驚訝地問：「什麼，你喊我什麼？」

宋清秋已經乖乖地喊：「魚肚子。」

「那你叫什麼？」

宋清秋像看傻子一樣看於傅：「你是不是被撞傻了，我是小南瓜。」

因為當年於傅家裡煮南瓜炒肉，宋清秋總是很愛吃，連帶他那份也會吃掉，幾盤菜里就吃南瓜，於傅真沒見過不吃肉的。所以於傅總是叫他「小南瓜」這外號，讓他多吃點肉。

於傅心裡一片柔軟：「怎麼現在又認識我了？」

「因為剛剛那哥哥叫你於傅，是不是因為我們太久沒見過了，所以我不太記得你的樣子。可是我記得你好像不是長這個樣子。」

「那我之前長什麼樣子？」

「現在你看上去太凶，以前的你特別溫柔。」宋清秋還伸手扯他的臉。

「為什麼不笑呢」宋清秋摸了摸他都嘴唇，明明於傅以前總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臉的，總讓他覺得很開心。

現在於傅不笑，真的太凶了。

於傅牽過宋清秋的手，在他手背上留下一個吻，看著宋清秋一副乖學生的樣子，他將宋清秋拉近了點，再親了一下手背，心滿意足地道：「我這不是在笑嗎，還凶嗎？」

宋清秋一下子便紅了耳朵和臉，結巴地說出來話，像之前高中時候一樣青澀，忍不住想要逗他。

於傅用嘴唇吻了一下宋清秋的額頭：「還有點發燒，我給你碗薑糖水。」

於傅鬆手剛想走，宋清秋又重新抱住他的腰，但又一句話不說，於傅也不知道宋清秋的記憶到哪個階段了，感覺現在應該是他們離開的時候。

於傅撫摸著宋清秋的頭，將亂七八糟地頭髮撥弄整齊：「怎麼了，不想喝嗎？」

宋清秋搖了搖頭，頭髮蹭在手心上，惹得心裡癢癢的，於傅見宋清秋不說話再問：「要不要洗澡，身上難受嗎？」

宋清秋還是搖頭，於傅也不知道宋清秋怎麼了，也不說話，他也猜不到。宋清秋一直別著頭，於傅覺得奇怪，將宋清秋下巴轉過來，臉上多了幾道淚痕，於傅用指腹擦去，怕驚到宋清秋：「告訴我怎麼了，撒謊精。」

「你哭，我也會難受。」

宋清秋眼淚越聚越多，成股的溜出來，環住於傅的脖子，在頸邊哭起來：「我太久沒見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於傅鼻子一酸，他第一次聽到宋清秋說想念他，想起來過去的自己對宋清秋所作所為，他到底是怎麼樣忍受過來那樣無邊的孤獨和自己對欺負。他用手臂箍住宋清秋：「我也很想你，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宋清秋一直靠在於傅背上哭，哭的時候說話也顛三倒四，但於傅仔細聽著知道了宋清秋去了新的地方，他的母親過逝，宋嵐還在找他等等，他錯過宋清秋太多。

宋嵐，明明他應該知道宋嵐，可那一次他沒能跟著宋清秋回去，他嘆了口氣，自己需要快點想起來，暗暗想著挑個日子去找溫錦溪看看。

宋清秋哭累了，於傅拿來床頭燈紙巾，替他在抽泣的時候擤鼻涕，擦眼淚，看到宋清秋的嘴唇因為哭太用力，有些過敏一樣，嘴唇一圈都發紅。於傅用手摸了摸，熱熱的，他覺得更加誘人，他捂住宋清秋的眼睛，他吻了下去，思思綿綿地糾纏，他們唇齒相交，他感受了宋清秋眼角的淚，就親了幾口，又不太捨得鬆口，再親了幾口。

「宋清秋，我真的好愛你。」於傅滿足地吻上宋清秋的發梢。

宋清秋因為哭和被吻的缺氧，腦子更加暈了，倒是出來一點汗。於傅摸了摸他的背：「發燒好像是不能洗澡，我給你擦一下身體。」

宋清秋朦朦朧朧間聽見，點了點頭，又沒了動作，因為突如其來的困意將他擊垮，他想要賴在於傅身上，靠於傅懷裡柔軟，安心的香味讓他再次陷入睡眠，於傅輕拍了他幾次都沒有反應。

於傅沒法子，宋清秋不給他下床，只要床動一下，宋清秋就猛然睜眼，但又不一會不捨得似的閉上，於傅擔心他這樣精神狀態不好，就摟著他，打算再睡一會。

宋清秋這樣沒有防禦依靠自己反而也不錯，於傅有些私心想著。他不想讓宋清秋回到那個不會喊疼不會哭，像機器人一樣。會流眼淚會說想念他的宋清秋，讓他更加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