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空氣如同囚籠

我是裡頭沒有羽毛的金絲雀

無盡的黑暗是沒有邊界的魚缸

我是是即將溺亡的魚

溫錦溪走後，宋清秋收拾好行李箱，正準備離開時，他想起來於傅之前要給他的八音盒，他轉身去翻抽屜，在這裡，應該在這裡的。那個八音盒靜靜地躺在抽屜里，那個八音盒被磕掉的那塊漆不明顯。他輕輕地傳動起來，清脆幹凈的《天空之城》的曲子隨之從木盒裡跑出來。

他的指甲死死地扣住，他很想要吶喊，為什麼他不能擁有這些觸手可及的東西，他連小小的八音盒，當時都不敢收。一滴眼淚從眼中滑出，他收起來八音盒，將項鏈收回到口袋中。

他該走了。

於傅看見了門口的行李箱，他快速走進門來，宋清秋聽見腳步聲回頭，他收起所有的表情，他們兩面面相覷，卻無言。

宋清秋朝於傅靠近冷靜地道：「於傅，我要走了，你讓一讓。」

於傅紋絲不動，靜靜地不說話。

宋清秋恢復記憶力，他知道。

宋清秋眼角的紅，蒼白的臉，毛衣穿著身上，還是覺得單薄削瘦。脖子上的紅色的指痕，讓他無盡內疚，擠滿了痛楚。

於傅看見了，可他連伸出手指為他擦一擦的動作只能在腦海中想一想，他現在渾身無力，他動了動唇，將手提袋放在身後問：「宋清秋，你為什麼要瞞我？」

宋清秋緊緊地閉著口，他沒有回答，無聲地反抗。又是這樣，於傅難以忍受忽然上來的躁動，他拉著宋清秋的手肘處：「說啊！宋清秋，為什麼，你為什麼遇見我的時候，不說你認識我。為什麼要瞞著我，你究竟在瞞著我什麼？」於傅眼裡充滿了悲傷。

「你現在是愛我的嗎？」

胸腔好不容易平息下去，又如同怒火般在燃燒，他想要撬開宋清秋的那緊閉的嘴。

宋清秋猜對了，於傅如果想起來，這一切都不一樣了。於傅在悔恨中，他跟自己的重逢不光明，複雜扭曲，掰扯不清，他不該貪心參與到於傅的生活中。

他知道自己是是於傅躁鬱症引燃的因素之一，只要他消失，也許於傅就沒有那麼痛苦了。

宋清秋甩開於傅手，他嗤嗤地笑了起來，他撕破了往日的平靜，掙脫一絲的瘋狂：「於傅，你跟我說愛？你明明都知道了，你在裝什麼傻。」

」宋嵐把我cao了好幾年了，你知道這幾年裡我有多少人跟我做過愛嗎，我是什麼。心理醫生，我是醫生，有著光鮮亮麗的職業。可我根子里我就是個只要別人給我錢，我就會抬起屁股的人。我早就爛了，我就是個被人踩在爛泥里，永遠翻不了身的那種「鴨」一樣，你醒醒吧，你快去醫院檢查一下，你得沒得艾滋病吧。」

他只要被灌下藥，灌下酒，他就不是自己，他只會像只動物一樣迎歡。他渾身上下劃滿了污漬，沒有一點是幹凈的。

為什麼要於傅跟他一樣沾上黑呢？他又有什麼資格跟於傅要愛。

他還在笑，可於傅覺得滿眼的難受。

於傅被激怒，臉色瞬間變化，他打了宋清秋一巴掌，把宋清秋推到在地上，八音盒從他口袋裡劃出來，裡面零件的全部在落地之時，散落開來，如同他們關係一樣，支離破碎。

於傅發怒，他不想聽見宋清秋這樣貶低自己，無形如一隻只箭頭戳在他的心臟里。他都不忍心說一句宋清秋是臟，可是宋清秋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挑起他的憤怒。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他每次行事都如此衝動，沒有邏輯。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他又不知道，他除了會傷害宋清秋，又能夠做什麼。他不是也渾身臟，帶著人回來doi，來消退自己的恐懼不安，他不也當著宋清秋的面做那種骯髒的勾當，消磨他們過往的愛意。

他覺得呼吸變得十分困難，連思緒都是混沌的的。

所以究竟為什麼，他要問出來那個愚蠢的問題。

他把宋清秋拉起來，連同行李箱一同推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冷冷地話：「不想再見到你。」

於傅聽見外面宋清秋爬起來的聲音，他用貓眼往外面看，他看見你宋清秋摸著行李箱，沒有動，他看見宋清秋肩膀顫抖著，他知道他在哭。

可他不能再開門。

他要將自己關起來，這樣他就傷害不到宋清秋，宋清秋應該擁有一個安全的歸宿，而不是一個隱形的炸彈。

他現在呼吸都變得十分疲憊，他聽見了行李箱滑動離開的聲音，於傅終於站起來把所有的藥一併吞下，躺在昏暗無邊的卧室里。裡面似乎殘留了一點宋清秋的味道，他看著茫茫的天花板，眼前一切都是灰暗，如同沉溺在水裡一般，他隨著藥物混合作用，再次陷入了已經一年沒有經歷過的沉睡中。

夢裡沒有疼痛，只有無盡的迷茫與困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