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電話，我很累，他不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裝了，「去哪了？」

他一頓，聽出我口氣中的異樣，連忙解釋：「我奶奶不舒服住院了，今晚我不能回去了，君衡，你別生氣。」

我經常生氣嗎？自從我們在一起後，我對他生過氣嗎？沒有吧。他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

我真的生氣了，「知道了。」

隨後我沒有等他說話，就直接掛了電話。我盯著手機熒幕直到息屏，站起來往別墅走去。

我站在衛生間噴頭下，手裡握著那枚隨身碟，我把它舉高撐在浴室牆上。冷水兜頭淋下，卻像烈火炙烤我的大腦，讓我無法思考。

但我總要做出決定，是繼續自欺欺人地享受一份帶著欺騙的愛情，還是揭開這一切，讓底下惡臭的腐肉曝於陽光下。

帶著冰涼的水汽從浴室出來，我去了書房。我把隨身碟插在電腦上，點開裡面的東西。

和我讓人查的東西差不多，只是重點標註了「高利貸」「賭博」這些字眼，是想讓我把重點放在這些東西上。我又接著往下看，發現並不需要我再去查，君懷已經為我做了解釋。

秦天曉的父親名叫秦振，年輕的時候憑藉運氣和自身努力賺到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卻在人生巔峰被人帶往歧途，從此人生盡毀，命喪黃泉。這個騙他的人名叫陳傑。

陳傑家境不好，很小的時候就在街上混，後來被當地一個有點勢力的人收做手下替他打理有關於高利貸的事宜，那個人在資料里的名字是「明哥」，標了重點。

秦振是在夜總會認識陳傑的，兩人不知道聊起了什麼一見如故，此後便時常約在一起吃飯，一來二去，陳傑將他帶到了賭場，之後的事情就是那樣，賭博，輸錢，輸光了被陳傑誘哄借錢，再繼續輸錢……可以說，陳傑是將秦振拖向末途的罪魁禍首。

秦振死後，恰好遇上國家嚴打，陳傑被推出去頂罪，而上面那人搖身一變成為正經商人，沒過幾年，君氏集團橫空而起，一躍成為這個城市榜上有名的大企業，君明濤的名字也被多數人熟知。

我看著電腦熒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摻雜著的「君明濤」，看得久了，彷彿不認識這三字，我靠在椅背上，緩緩地捂住了腦袋。

門外樓梯上載來急促的腳步聲，我一驚，手忙腳亂地關掉電腦，拔出隨身碟扔進抽屜，剛推上，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秦天曉闖進來，看到我好端端地坐在椅子里，他閉上眼睛喘了口粗氣，走過來蹲在我面前，「你怎麼了？」

我還想問他，「怎麼回來了？」

他說：「我聽你說話感覺不放心你，就回來看看。你到底怎麼了？公司的事情很嚴重？」

公司什麼事都沒有，除了老頭子的病情讓公司一些老人心緒有些浮躁外，其他都好得很，這是我編的謊言，現在也必須繼續編下去，「有些麻煩，我能搞定。」

他一臉擔憂地看著我，一副不能為我分憂的懊惱模樣，「對不起，是我沒用。」

放在前幾天，看著這樣的秦天曉，我會心軟得一塌糊塗，現在，我只覺得冷，極致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