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身體好些了麼？」慕容安急匆匆回來，聽說慕楠辰病了，心裡急的厲害，也不顧什麼身份進入天子寢宮。

「你沒通報就進來？」抬頭示意君悅退下，慕楠辰放下手中的紙蓮花。他回來了？面露風塵，這神色……是在擔心自己？

「我太擔心你，所以我……」慕容安愣了愣，看著慕楠辰放下的紙蓮花，似乎也是見怪不怪。

「祭祖大典之事，朕要你全權負責。」不過是每一年都要做做樣子，對於那些人，已經沒有太多感情。若說對那些死掉的人有什麼感情……哈……怕是只有恨。

「是，我會負責，皇兄不必擔心，您的身體，好些了麼。」這麼久，也沒見慕楠辰起身，他是病了還是如何，臉色確實不太好。

「君悅不在這，你不需要一副很擔心我的模樣。」是起不來身，這半月來，來來去去都要人扶著。好在比剛開始受傷的時候好多了。

至於慕容安對他的關心，太虛假了，或許……是他自己不願意相信。

「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即使你現在這般虛弱，你也不會給我一個好臉色。我對你的關心，還需要當著誰的面？你我是兄弟，難道一定要像仇人一樣才對？」是這樣沒錯，只是，如果君悅在身邊，他會對慕楠辰更好。

「是啊，你我是兄弟，卻非同胞。你現在什麼身份，朕什麼身份。我對你要如何好臉色？皇位只有一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怕是巴不得我死了。但是……王位是我的，明白麼。」

「你要皇位，我不會搶也不會要，你不需要如此一再針對，我現在不過是你的侍衛。」

「是麼……」似乎真的被人惹怒，慕楠辰氣急，轉身背對著人，挪移著步子回床。

「皇兄……」慕容安如何對眼前人發火，看著人身體虛弱，伸手想要抓住又作罷。「祭祖的事，我會安排好，你不需要操心，既然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

「下去吧，讓君悅進來，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慕楠辰軟了語氣此刻身邊缺不得人，甚至他在想，如果身邊有一個人，噩夢就不會來臨。

但是那個人不是林熙兒，也不可能是曾經給他噩夢的慕容安。是君悅，也只能是君悅。

「是……那您好好休息吧。」君樂麼……慕容安如何願意讓君悅進來。但是現在看慕楠辰身體這般虛弱也做不了什麼。

自己的人，怎麼可以分享給別人呢？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出了門，看著站在百步之外的君悅，慕容安招了招手，示意人過來。

只覺得厭惡，這樣越來越無法控制的感情。

「嗯？王爺。」手中糕點，因為突如其來的擁抱落到地上，君悅不知道慕容安此刻想要如何。

「讓我抱著，就這樣抱一會。」雙手抓緊眼前人，用盡氣力一般伸手將人摟在懷裡。那樣的急切，卻又小心翼翼。

懷裡的是誰，是君樂……慕楠辰想要把這個人從身邊拿走，想要得到的人？怎麼可能呢，他不會允許。

他已經為君樂死過一次，不介意，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為這個人去死。這樣，君樂便一直欠著他，永遠逃不開他給與的一切。

「不要離開我，好麼？君樂，皇兄他，不適合你。」

「王爺……」是啊，慕楠辰不適合他，君悅自己也很清楚。正因為這樣，才會放棄。

做替身又如何呢，可是，那個人心裡的不是他。

「我帶你走，好麼？離開皇宮，離開這裡。」

「……」離開麼？他們本來就不該回來，如果不是慕楠辰，他和慕容安之間不會這樣。如果就待在王爺府，他們就不會這樣。

雙手終究抱了回去，君悅只不過是一把劍，別說他欠著慕容安，就他的身份來說，他又能怎麼樣。

「我給你時間考慮，別讓我等太久。」良久，慕容安終於鬆開了手，恢復本該屬於他的溫柔模樣。

「……是」

「還站著做什麼，」

「陛下。」

「皇兄。」突然被熟悉的聲音打破了氣氛，兩人總算回過神。

「進來吧。」看著摔在地上的糕點，慕楠辰看著慕容安沒說話，似乎也沒有在意，他剛剛在窗口看著兩人多久。

「那我先退下了。」慕容安直視慕楠辰，看著人雙眼，露出微笑。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眼神……

屋子裡只剩下慕楠辰和君悅，一人坐著一人站著。虛弱的人或許總是能得到所謂的關心，但是慕楠辰……

「你過來，我，沒怪你。」或許會自作多情的以為君悅會誤會什麼，終究還是慕楠辰開口伸手示意人近身。

不適合麼？慕容安說他不適合君悅。至於理由，不需要慕容安說清楚，他自己也很清楚。

「我再去拿些點心回來，您……」完全不同的，方才開口，被坐床上的人突然抱住。不一樣的，那樣的感覺，君悅哆嗦著手，回抱住對方。

這不是慕楠辰，又或者他從來沒有認識慕楠辰。

「在朕，開口之前……不要離開朕好麼？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會盡量讓自己變成你喜歡的模樣，在朕開口之前，別離開朕，好麼？」無論是失劍的憤怒，亦或者本該落在身上的目光消失，慕楠辰只能不斷欺騙自己，對眼前人只是，只是利用。這是他的劍，一把不該有感情只屬於他的劍。

「我知道這樣不對，君悅不是一把劍，但是為了朕……只成為屬於朕一個人的東西，好麼？」誰都搶不走，拿不掉。

「可是我只想成為一個人……」這樣擁抱他，君悅心裡顫的厲害。伸手安撫的拍著人後背，多久了，明明近在咫尺卻又覺得遠在天涯。

十幾年，就為了這個男人成為一個不該有心的劍，錯了麼。

「哈……」慕楠辰沒再回答，只是苦笑著拉人shangchuang，落下床幔。即使身體痛的厲害，也還是想要做什麼。

「陛下……」落下來的吻，止住了更多的話語。君悅看著不知道該是開心還是痛苦的慕楠辰，初次，體會人吻中的小心翼翼。甚至有那樣的錯覺讓他以為，這個人是溫柔的。

「我在這。」摘下手上的金色絲綢，慕楠辰蒙上了君悅星耀一般的眼，而後褪下人衣服。

「為什麼，不讓我看？」

「噓，這是情趣。」感受到人疑惑慕楠辰以吻給與對方體會自己的存在。

為什麼不給人看麼？慕楠辰這一身污穢的厲害，原本還能藏得住的臟，此刻身上結痂的骯髒，他並不想讓別人看到，特別是這個……人……

而後的一切，便是那麼順其自然進入狀態。

「上一次，朕讓你體會了只有朕能給與的痛苦，這一次，朕便給你只有朕能給你的溫柔和歡愉。」小心翼翼的，疼愛的，那麼溫柔的，就像對待的是一件珍寶。

即使這件珍寶只是一把劍，傷人傷己，也是天下第一的劍。

這是夢麼……又一次，讓這個男人進入。這或許是夢，精疲力盡又沉溺其中，只想死在夢裡……黑暗中，唯獨那不遠處的光，似乎在一步步靠近他，而他，也跑了過去，然後睜開眼……

「有沒哪裡不舒服？」

「陛下……」睜開眼看著站在床邊的慕楠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是這臉，不受控制的紅了幾分。

「我讓他們準備了粥給你，那個……我身體不適，所以現在讓人燒熱水進來，可以麼？」失控的一夜，慕楠辰心情很好。扶著人起身靠床，也不顧人身上亂的厲害，拿了勺子給人喂粥。

「是，這些我可以自己……」入口的粥或許清淡無味，但這大概是吃過的最好的東西。

「喜歡就好，身體很難受麼？」良久，一碗粥已盡，桌上還有很多。慕楠辰摸摸人腦袋，還好沒發熱。

「已經沒事了，您不必擔心。」

「好好休息，朕……我上朝去了。」改了自稱，扶著人躺下，慕楠辰離開了寢宮。

這一路上，明明走了那麼久只覺得疲憊。但是唯獨此次，心裡有了希望。

「如果有一天，我喜歡的人，也會像你一樣喜歡我麼？」年少的孩子裸著身體，蹲在牆角，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裡，倒也沒了希望。

「不會。」男人靠近少年，溫柔的屈膝跪人面前，將少年抱在懷裡，拿藥給人擦身。一句不會，看著少年閉上眼，手上的力道輕的厲害。

「是因為……我臟麼。」

「不，殿下，將來殿下喜歡的人，一定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但是他不能像我一樣喜歡你。您知道麼，那個人會接受殿下的一切，那些骯髒的，痛苦的是事，他都會接受。他憐惜你，愛護你，最重要的是，他不僅僅喜歡你，他愛你。」

「是麼……可是我……我……」少年因為一句話燃起了希望，即使不明白愛和喜歡的差別。但是那樣的恐懼，卻又讓他退卻。

「殿下沒有做錯任何事，一切都不是殿下的錯，您是幹凈的，若是……能夠讓殿下好受些，如果殿下還想去死，那麼答應我好麼？折一千隻紙蓮花，每天一隻，這樣，就算將來再發生什麼，您還想就這樣結束，就讓這些紙蓮花伴著流水，將您洗幹凈，好麼？」

「那樣，那樣我就幹凈了是麼，上天會原諒我，地獄也會接受我，是麼？」

「對，所以您一定要這樣活下去，活到您想要結束，好麼？在這之前一定要好好活著，不要再傷害自己。況且。您一定會遇到那個愛你的，你也愛的人，好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