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你睡不著的吧？」在關鹿翻第十七個身的時候，喬童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廢話，你一直被人盯著試試。關鹿脫口而出時，又想起是自己強他留下，再說這話實則沒什麼道理。

隨即朝規矩坐在椅子上的喬童招了招手。

他呆在了原地，在往前走，豈不是要同床共枕了？

喬童躺在床邊，這是他當鬼以來第一次橫著身，但也顧不得不舒服，一動不敢動

關鹿近在身側，呼吸中的溫熱氣息撲在耳畔，他慌忙閉上了眼，睫毛從關鹿的角度看一顫一顫的。

再一睜眼，關鹿的手指距鼻尖只差分毫。

「你，轉過去睡。」說完喬童有幾分心虛，現在是自己在人家床上，遂也轉過身去。

背對背，氣氛還算融洽。

這招以進為退，不是關鹿擅長的路數，所以也沒有什麼勝利的喜悅。

只是安心睡個覺而已。

小組會議關鹿被叫了進去時，他還在回味早餐那杯特意為自己沖的咖啡。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空降將軍需要一個了解本地市場和錯綜複雜關係網的人，現在，是他非關鹿不可。沒有一個方案是紙上談兵實現的。

加上昨晚飯局的更進一步了解，關鹿心下有底，面不露怯，侃侃而談。

成年人為的是最終目的，空降將軍自然不會再在這個時候為難他，攤開牌面講利益。

接下來就順利許多，公司中也不再是涇渭分明，項目到後期，公司大半人力都搭了這個可能是今年最大的業績上。

公司高層也明白，百利無一害。拿下是自己任職期的業績，失敗是空降將軍的主要責任。

喬童更心心念念的是，關鹿終於簽了一個月以後的節目錄製的合同。

「小傻子，這回可以高興了。」關鹿拿到「親娘」傳回來的文件，彈了一下。

喬童笑的眉眼彎彎，趴在桌邊，「飯圈有一種說法是我怕你不火，又怕你火。可我從來……只怕你不火。」

「一個節目而已，哪有那麼誇張？一開始出比較滿意的歌什麼的也會有有這樣的想法，小心翼翼，後來……」關鹿頓了一下，目光落在等身畫像上，「還有人肯聽就好。」

那一句話很輕，表情也沒有多失落。唱歌是他的愛好，他但凡在唱、有作品，就會從中獲得自我滿足。

「哎，他們為什麼又怕我火？」關鹿有一點疑惑。

喬童想了又想，不太確定的說，「或許百分之一和萬分之一的區別，或許是追你線下會變成一件更艱難的事，又或許是你再不會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吧。」

「而我就比較現實時，希望聽到你名字時有人可以說說是不是那個唱什麼的，然後我就可以一臉驕傲的說，對，我喜歡他很久了。」喬童還有半句沒敢說，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僅憑理想養活自己。

關鹿別開眼去，看向窗外，橙紅的晚霞，一直蔓延到天際，有什麼東西也在心裡融化開來。

「電話……」喬童出聲提醒道。

關鹿瞥了眼，是蘇蘇。

「喂，我是關鹿。」

蘇蘇一直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直到所有的人離開，才驚覺是場夢。

他還年輕，多的是機會，從頭再來其實也沒什麼的。不幸的是他學了關鹿的皮毛，在稍有起色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

而尼森君描繪的藍圖，平台的口頭允諾，早已不再作數。

關鹿像一個樹洞靜靜聽著，收容蘇蘇所有糟糕的情緒。喬童心驚到不行，每一個機會都可能是另一個陷阱，難怪一個合同都要傳真過去研究幾天才簽。

但和蕭旻然猜的又不盡相同，蘇蘇沒有開口詢問，而是道別，不想想再走音樂這條路。正因為他還年輕，他還來的及去過大多數人的生活，然後這段日子會被其他所有人當作是年少輕狂不懂事。

「沒事，哪哪不是條漢子！」關鹿安慰道，卻是伸出手握緊了喬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