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歡喜脆弱易碎，幾句流言便可輕易擊破。

酒精刺激著神經末梢，酒意帶來的熱度順著脊髓盤旋上升衝擊意識。

燈紅酒綠、鶯歌燕語、紙醉金迷。

一個小時前，安決跟著王赫堯翻牆出來鬼混。

此刻王赫堯單手抱著陌生的少年，兩人緊緊挨在一起竊竊私語。

遠處安決坐在吧台前喝完最後一口酒。

身旁有人靠近，寬闊的胸膛擋住安決視線。

「我看你一直一個人，我們喝一杯？」

安決看向說話人，那人大馬金刀往安決旁邊一坐，不等安決答覆便吩咐酒保送來兩杯酒。

安決接過酒道：「謝謝。」

男人點點頭，端起高腳杯吞咽酒液，目光卻聚焦在安決身上。

安決不喜被人仔細打量，他把酒杯啪一聲放回吧台挑釁道：「我好看？」

男人不慌不忙答道：「不好看。」

「常規的耐看而已，但要想靠臉吃飯你現在還不夠格。你那朋友還差不多。」

安決皺眉：「請我喝酒就為說這個的？」

「想泡他？找我了沒用。」

對方莞爾道：「不找他，找你。」

「聽聞你遊戲玩的不錯。」

他從西裝內側掏出名片。

「不知你是否有意向做直播。若有，可以聯繫我。」

安決接過名片看都不看隨手丟到吧台上。

對方見狀微微欠身道：「那麼不打擾了，希望能再見。」

王赫堯不知何時拋下身邊的陪酒小哥，一路晃到安決身邊。

「你和誰聊天呢？」

「沒事，就一拉皮條的。」

「皮條？」

王赫堯沖那男人挑挑眉：「David?」

對方無奈道：「王少爺。」

王赫堯把David按回座椅。

「你這星探怎麼都做成拉皮條的了？」

「是不是以後得改叫你皮條哥？」

對方客氣求饒：「還請王少爺放過我。」

王赫堯毫不介意摟著對方脖子直接坐到David腿上：「安決是我很好的朋友，真去了你們直播平台……」

David僵著身子，擦著冷汗道：「一定照顧，一定照顧。」

王赫堯問完也沒有從David身上下來的意思，反倒是和安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這次怎麼不帶穆牧？往常你們從早到晚黏一起。」

「大學霸可沒我這學渣這麼閑。」

「哎喲，鬧矛盾了？」

安決回敬他道：「鬧個屁喲。」

「傲嬌？」

王赫堯樂得大笑，坐在David身上左右搖晃。

David趕忙向安決使眼色。

安決接收到David的求救信號，卻不急不忙向酒保討要煙灰缸。

他抽出細長的香煙轉手拋給王赫堯一支。

後者接住煙調侃：「曹文睿剛戒煙，安決你怎麼就抽上了？」

安決道：「閉嘴閉嘴。很煩很煩很很煩。」

修長手指夾住煙，徐徐點燃卻不送向唇間。點點星火恣意燃燒煙草。

對面的王赫堯一把扭過David的頭，額頭相抵緩緩呼出煙氣。

煙氣朦朧襯著王赫堯稜角分明的側臉。

這是張極盡妖孽的臉，妖氣衝天。

David隔著煙氣死命向著安決使眼色。

安決看著他倆，忽然想起穆牧。

這個時間點，穆牧還在自習室吧？

安決早上收到一張匿名紙條。

他想起紙條內容：請你離穆牧遠一點，沒有你，穆牧可以站得更高。

安決想說：不是這樣，你放屁。

可他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句句戳中要害，偽裝被撕下，血淋淋擺放在面前的是事實。

......

酒杯呻吟著碰撞大理石檯面，遠處不低的聲響將安決拉回現實。

他清清嗓子，對著身側道：「姜總？來找王赫堯？」

下一秒，王赫堯從David身上蹦跳著逃竄到安決背後。

下下一秒，David拎著外套逃向舞池的滾滾人流，離別前向安決投來感激目光。

「哪呢？哪呢？」

王赫堯蹲在安決與吧台間的空隙里。

「安決...掩護我。」

安決一把揪住王赫堯的頭髮將他扯出來，道：「行了，我開玩笑的。瞧把你慫的」

「woc，安決你...能耐了！」

「有本事別跑。」

安決驚慌躲閃，背後是窮追不捨的王赫堯。

......

平靜生活不會持續太久。

暴風雨到來前總以寧靜為預告。

該發生的早已埋下種子。

未來某天它的芽會穿透土壤，分裂、汲取、撕扯，開出甜美或罪惡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