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東西非常簡單且快速，他們的用具都在帳篷里，而帳篷只用一個按鈕就能壓縮回一個巴掌大的方塊，連帶裡面的東西一起。查爾斯抱起埃德蒙上自己的飛行器，約翰帶著希爾，本來想跟上強壯的嚮導，卻看到瑪爾斯跟在身後似乎也要上這個飛行器，忽然不知道怎麼做：「他們兩個要在一起嗎？」

「對，我和查爾斯看著他們。」

約翰說：「那我們其他人一架。」

「好的。」

飛行器的空間可以根據人數延展，上限是十個人，他們整個隊伍同乘都沒有問題。奧格斯特見嚮導們坐一架，保險起見，自己單獨開一架，跟在隊伍後面，把嚮導的飛行器護在中間。從沙漠邊境出去沙漠入口，這段路程在白日裡頭大概需要二到三個鍾，黑夜裡，為了更穩妥，飛行器的自動模式會調慢速度，提升防禦力。

四個鐘後飛出沙漠入口，瑪爾斯下去跟駐守士兵辦理相應手續，就要離開時，奧格斯特跟著進來，把他拉到一邊和他商量：「我們能不能告訴他們X的事情？」

「？」

「他們這裡全是哨兵，讓他們加個嚮導都會好很多。」

「但是，把命核給他們不會被認為是炭嗎？」

奧格斯特笑，說：「如果是我說應該會，但你說就不一樣。」

瑪爾斯考慮幾分鐘，答應了，把命核的記錄拿給守衛隊隊長，表示自己的隊伍遇到了未知蟲獸，準備回學院進一步研究，目前得知的信息是嚮導可見X，哨兵不可見且會遭遇精神攻擊導致躁狂。守衛隊隊長說會提升警惕。

「提升警惕沒有用，你們的巡邏隊起碼要有一個嚮導。」

守衛隊隊長欲言又止，在貴族嚮導的命令之下，吞吞吐吐告知：「我們已經申請很多次了，上面說這邊環境不好，不讓嚮導來。」

「那你們平常的精神治療……」

「我們定期輪崗，回去總部就可以了。」

總部距離這裡很遠，要飛一天一夜。瑪爾斯有些吃驚，問：「如果有蟲獸讓你們躁狂呢？」一天一夜的距離，除非殺了哨兵，否則絕對會被躁狂傷害，一是隊伍里大家實力差不多，躁狂哨兵又會因為被激發各項機能而變得更強，幾乎不可能被同級哨兵制服；二是，這個時間漫長到就算把哨兵打暈也足夠讓他清醒幾回，而攻擊更會激怒哨兵，平常的束縛全無用處。

「……視情況而定，」隊長低著頭，「必要情況下，擊殺躁狂者是免罪的。」沒等瑪爾斯說話，他又立刻補充：「不過目前沒有遇到過讓哨兵躁狂的蟲獸，這幾十年都沒有。」言外之意是，機率非常小。

瑪爾斯可不覺得小，就近這短短一個月，他親手治療過三個被蟲獸惹了躁狂的哨兵，每一個都要耗盡他——一個優秀嚮導——的心力。

他沉默片刻，點點頭：「我知道了。」

隊長送他上飛行器，飛行器已經升起，他又回頭說一句：「你們注意安全。」

一列士兵向他行禮。

凌晨六點半，三架飛行器抵達學院，但羅伯特是普通人，進不去學院，所以約翰要先把人送回家。馬丁本來就是和他們一架飛行器，再看看另一架飛行器上的查爾斯完全沒空理會自己，於是省了換乘的麻煩，直接跟約翰一起走了，送羅伯特回家去。

埃德蒙在進入學院時已經醒了，不過被結合熱弄得頭腦昏沉，呼氣的聲都是焦灼的味道。瑪爾斯聽得面頰發燙，不太敢直視他欲情翻騰的臉，只好把目光投向另一位安靜躺著的哨兵，哪知一眼就看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截脖頸，上面鋪滿曖昧吻痕，喉結尤其是重災區。瑪爾斯羞窘地別開臉。

埃德蒙有意識的，所以想要抑製劑，幾次用力掐著身旁好友的手臂，上面已經有了許多個深刻的指甲彎月痕跡，個個見血，主人卻不為所動，好像那是一條沒有神經末梢的假肢。雖然挨掐也不給抑製劑，但是查爾斯用信息素溫柔包裹他。

不是哨兵信息素，只有心理安慰作用。埃德蒙漂浮的眼神在空氣中停滯一會兒，忽然轉換目標，看到了另一個嚮導身上，沙啞著聲喚他：「瑪爾斯……」

瑪爾斯連忙坐到他的身側：「怎麼了？」

埃德蒙艱難把自己上半身撐起來。他看起來搖搖欲墜，瑪爾斯下意識伸手去扶，哪知雙手剛用上力，對方已經卸了力氣，整個半身靠進他懷抱裡面了，嚇得瑪爾斯直接進入休止程式，手還僵硬地維持著扶他的姿勢，伸直在空氣里。

埃德蒙之前一直卷在被子里，還沒有穿衣服。結合熱讓他體溫升高，渾身滾燙如發燒，一靠上冰涼布料，忍不住輕哼一聲，氣息灑在無辜的人形支架耳邊，像一把火，迅速點燃了那片白嫩嫩脆生生的耳廓。

瑪爾斯腦袋嗡嗡的，完全被這熾熱的擁抱撞傻了。只感覺到他的臉和自己的臉側貼在了一起，潮紅的濕度和溫度直接穿透皮膚，進而蔓延到整張臉。是查爾斯的一聲輕笑讓他回了魂。這時感覺到自己的上衣都被人摸了遍，羞得頭頂冒煙，要推又不敢碰他皮膚，無措地結巴著：「埃埃德蒙——你你我別那個……」

「為什麼，沒有？」埃德蒙的語氣聽起來還很正常，跟他聊天似的，嘴巴卻是實實在在挨近他的下巴，讓人懷疑下一秒就要咬上那兩片緊張得都哆嗦了的唇瓣，畢竟這個人眉目間的渴求是那樣的明顯。瑪爾斯抬了抬下巴儘力遠離，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委委屈屈問：「為為什麼有有……」他根本用不上抑製劑，不可能隨身帶啊！

「不要逗他，」查爾斯聲音里笑意未散，可是終於出手相救，把貼在小少爺身上的人拉回來卷好被子，「你嚇著他。」

埃德蒙輕輕嘆一聲。「難受，查爾斯。」

「嗯，知道。」

瑪爾斯通紅一張臉坐在原地，哪裡敢說話。埃德蒙的目光一掃來，他條件反射渾身一個激靈。埃德蒙微微笑了，溫柔且克制的神情，又讓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很心疼：「你好辛苦。」

「分神就好多了，謝謝你，瑪爾斯。」

「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