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春蠶 (七)
小說: 本仙掐指一算 作者:西行妖00 字數:2004 更新時間:2021-04-11 01:52:16
「呃……」
連日飽受折磨讓燭移癱在了剛剛結束的夢境里。此刻身處險境已經算不上什麼大事。只要撐到這次的夢境徹底消失,他就可以逃出去,追上雲馭再給他喂幾粒忘塵丹。
那並不是什麼害人的東西,最早是孟婆拿來熬湯用的。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手,絕不能這個時候讓雲馭恢復記憶。
殘譜……
手裡還有幾片濕漉漉的碎紙,燭移跌出夢境,隨手把它丟進火盆里,發現根本燒不壞,就團成一團準備拿鸞鳥一族的天火解決掉。
動手的前一刻,他突然後悔了。眼前閃過某人那張死灰般的臉,和周身逐漸熄滅的火焰。
燭移閉上眼,像是下定了決心,推開門消失的無影無蹤。
「前輩?」
白祿拿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一時興起喝多了酒,自己居然怎麼也變不回那副幼童模樣,只好以本來面目示人。
「嘶——」
腦海中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在搶佔領地。雲馭下意識壓制那股翻騰上涌的邪念,長舒一口氣,轉頭去看周圍。
「既然醒了,就來把解藥喝了吧。」
朱雀摸了摸袖子,變戲法一樣取出顆藥丸丟進杯子里。茶水尚溫,這時喝下去最能見效。而一隻手臂卻忽然攔在他面前,伸手奪過那杯茶:
「前輩。」
安成灝微笑道:「我還願意尊稱您一聲前輩,是看在你和我師兄兩人昔日的同僚情誼上。我替他把過脈,那藥根本沒有毒。這又是什麼意思?」
氣氛忽然降至最低點。白祿抖抖耳朵退開,躲在朱雀後面,甚至比他還高出一截來。
「有趣。」
朱雀連眼皮也不眨一下,茶杯就回到了自己手中。等到安成灝反應過來,水已經喂進了雲馭嘴裡。
「你……」
這小子倒是警惕。朱雀輕笑一聲,不經意朝後一靠,撞到了某人懷裡,於是就這麼借勢站著,無比熟絡的在寬敞衣袖下悄悄扣住白祿的手。
什麼情況?
白祿覺得自己也傻了。但自己並不抗拒這種行為。
「你小子倒是警惕的很。可惜我不是陪你們這些小輩來耍把戲的。本尊是奉天帝之命前來收回殘譜,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你們是不是該動作快點?」
朱雀不說這番話還好,剛說完安成灝就露出個得逞的笑容,揮動著手裡那一摞抄錄在牛皮上的樂譜:
「被耍的,是前輩您才對。」
白祿覺得自己更傻了。這二位什麼時候開始從暗地裡鬥起來的?自己竟然一點也沒察覺?
指間的溫度忽然抽離。朱雀鬆開白祿的手,心底有些不耐煩,面上還是以微笑示人:
「小後生。你可知你得罪的不僅僅是我?」
「得罪?」
雲馭抱了看戲的心思看他們為了自己鬥嘴,就差端著茶點在一邊叫好稱快。安成灝倒是沒有半點懼怕:
「本君要是怕得罪人,當初就不會被一把火送下來。」
房內頓時掀起一股熱浪。此刻安成灝也顧不得什麼咒印發作和那隻莫名顫動的玉笛。那對似深海一般顏色的瞳孔緩慢縮緊,滿頭青絲也褪色成了黛黑。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把殘譜交給出來了?」
「願不願意,還得看我師兄的意思。」
好不容易再次覺醒了在天界時的神性,安成灝連護短也是更得心應手。一通法術護罩就往自己這邊招呼,接連扛住了朱雀的幾波攻擊。
強搶目前是不可能了。朱雀又是嘴角一彎,眼裡是明晃晃的笑意:
「那他……就暫時歸我了。」
「等等!」
安成灝什麼也沒抓住,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不見。雲馭翻身下榻想安慰幾句,手縮回來又伸出去,搭在他肩上:
「你無需擔心。那狐仙必定安然無恙。我好像……記起了什麼東西。」
「前輩慢些,我跟不上了——」
朱雀一言不發繼續沿著石階向上走。這是自己幾百年前在人間備下的私宅。連雲馭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由於身高上的差距所導致的威壓感,朱雀轉身悄悄踮腳讓兩人持平,臉色略有不悅,半個字也沒回答。
當初自己就不該誇下海口下來走這遭取回東西。三界皆知這殘譜流落人間已久,怎麼可能這麼快被他們湊齊找回來。簡直是強人所難。
更何況,這最後一張竟還是……
朱雀不再想這件糟心事。體內的詛咒還在,時不時發作痛到懷疑鳥生。天帝老人家可真會打算盤。好事都歸天帝這個名頭,出力不討好的累活歸自己幹。
「你……還好吧?」
白祿見他頭暈站不穩,一把把人扶好坐在了路邊。這裡離大門不遠。這神君沒有惡意,目前又可能是自己的舊識,逃跑就不必了。
「無事。」
手裡那堆廢紙被丟進一旁的山崖。兩邊的山崖下是萬丈深淵。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白祿手心寫下了自己的本名。
「這這這……居然是……你?」
白祿徹底傻了。他忽然就明白了這朱雀神君為什麼總是和自己一副舊情復燃的樣子。
這邊一波未平,那邊一波又起。小狐狸剛被人抓走,一入夜樂坊里年婆婆就又開始犯病,打傷了前來送飯的婢女,躲在屋裡誰也不見。這次雲馭和安成灝直接破開門進去,看到的是滿屋子緩緩飛行的螢火蟲,雲馭剛踏進門,那些蟲子竟然一隻只全都落下來,瞬間不動了。
兩人面面相覷。床上堆著層層綉錦棉被。天氣遠不到那麼冷。裹在其中的少女瑟瑟發抖。這時候的年如意十分膽小脆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她的認知里,自己只是偷懶打盹在舞姬房裡睡了一覺,睜眼就看到這麼大個災星站在面前。
房梁搖搖欲墜,雲馭慢慢退出去,地面上的石磚又開始層層碎裂,連帶著房內的花花草草桌椅陳設一起遭殃。他隱約覺得有點不妙。好在這種異樣的狀況只持續了不到一炷香就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