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這麼說，可不是如了你的意？」呂世凱眸色變冷：「閆懿君，你別做夢了，我恨你恨得巴不得扒了你的皮示眾，當然是無比地厭憎你身上每一處地方，就連碰一下，我都會覺得畢生所食都要傾瀉嘔出。」

「那你準備怎麼羞辱我？」閆懿君聲音冰冰涼涼的，猶如極寒地域的高嶺之花。即使被人這麼對待，他的表情依然是耐人尋味的。

呂世凱此時也不得不佩服這人居然在這種時刻還能做到面不改色，臉上毫無羞恥之意。不愧是鷥朝當朝君王萬熙帝。他簡直要為其拍手叫精彩絕倫了。

「如何羞辱？被一個奴婢這麼對待，就一丁點羞憤都不曾感到嗎？」

閆懿君沒有言語。

「你知道麼，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剝開你的皮，剔掉你的骨，看看你里子都是些什麼鐵石心腸。」

呂世凱放開了剛剛鉗著閆懿君的手，又像是萬分嫌棄地擦拭了自己的手指。

這一切都被閆懿君收進眼底。

他總是若有似無地帶著笑意，好像對呂世凱所有的中傷都滿不在意。

呂世凱被盯得神情一滯。短暫的空白里，忽然衍生一種想法，這樣的愛，真的不是畸形的麼。

「閆懿君，你宮中曾經妃子無數，應當聽聞不少愛而不得，愛極生恨，更應當明白有些感情不過是充滿瑕疵的殘次品。」

那些所謂的戀慕，都是虛假的。

「世間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愛，那些可笑至極使人軟弱的感情理所應當不存在。親情都一碰就碎，談何兩個陌路相逢之人能成什麼彼此的摯愛。」

就連父親都能輕而易舉地割捨下他。

被逐出家門後，宮中逢於親戚還被冷眼無視，這已經算極好的了，不受待見的他曾幾番被奚落，那些昔日捧著他吹著他的，一夕之間全當他臭名昭著的罪犯，人人巴不得朝他吐一口泡沫痰。

在做最低賤之事時，他被足足餓了兩日，趴在地上氣兒進少出多，奈何烈陽高照，汗流浹背，面無血色的他依舊要把磚縫裡的鳥糞摳幹凈，否則掌事公公可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他累極了，撅著頭幾近以為自己要累死了，可是無意間聽見了父親和其好友路過談話的聲音。他慌忙抬頭，正好和父親一撇而過的視線對齊。

那時候父親已經官階連升，快要摸得著苷茶的根尾。他一向不是一個能輕易把求助主動說出口的人，可他那時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熬不住了，才在最後任由自己強烈的求生的渴望驅動著他的身軀慢慢朝著父親遠去的方向爬去。

拜託，一定要，一定要回頭啊...

眼眶裡蓄滿的淚水呼應著他的無助絕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明明看見他了，明明這隻是向管事公公動動嘴皮子的事情，父親還是選擇無視了，怕惹禍上身，便任由自己的骨血被人踐踏，被人侮辱。

真是...好狠的心哪。

「病態的愛不應該存在，何必畫地為牢呢？」呂世凱又想起過去不怎麼美好的事情，神色冷漠了幾分。

那個人卻還是不急而緩道：「人終會習慣的。」

是也，習慣的，是那個人的存在，與愛有關，又與愛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