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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呂世凱即將破口大罵時，殿內滿金珠簾動出一道微響。他當即停止所有動作，表情一時變得微妙非常。

閆懿君不動聲色地看著呂世凱身體上不由自主發生的每一個變化，隱隱顫抖的面容下藏匿的彷彿是——

興奮。

沒錯，閆懿君不能否認是錯覺，但此刻他能感受到呂世凱極力壓制住的興奮。或許因為太過強烈，完美的表情並沒有掩飾得很好，面具漸漸變得有一絲崩裂。

血紅色的圓珠順著珠簾滾落到呂世凱腳邊，最後轉向在閆懿君腿邊停下。

這不是滿金珠簾上的珠子，應當是有人從外頭投入進來的。

「阿翳，原來你身邊並不只有一個人。」

閆懿君面上帶笑，即使他不知曉是何人，但一定不是最初抓獲的那個小太監。

「總不至於一世被萬人皆棄，人身邊總有幾個肯為自己赴湯蹈火的人，你身邊不是更多嗎？」呂世凱冷諷道。

「沒人願意去死的，無論是為了誰，如果沒有必要殺戮，世間永遠太平是最好的。」

分明牽扯生死，分明與他千絲萬縷的關係，可閆懿君卻依然沒有表露出任何驚慌，剛才所述彷彿只是平淡如水，從容飲下：「阿翳，你要殺了我嗎，此刻，此處？」

「殺了你？我倒是想。」呂世凱重哼一聲，置身微曳燭光中，一側冷削的下顎線條更加媚顯柔和直直蕩漾心魄。

他縱然是要復仇，也絕不會牽連自己的好友。

好友肯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讓他在這如冰天雪地的世間尋到那麼一丁點溫暖，他已經感激萬分，斷然不能再連累他以及他一家老小。

前來尋他的人是他在朝中認識多年的同年小官，名喚張義，義字當先的義，字親賢。

上回他托韓梅帶信，沒想到韓梅雖然將他擄來見閆狗，卻沒有在這方面失信，看來所言並非完全是假。

那麼按照規矩，他還欠韓梅一個承諾。

「和你廢話做甚？看見你這張令人厭惡的臉我就噁心，再看下去只叫人反胃罷了。」

不管閆懿君現在面上是什麼表情，自己耳邊回蕩的又是什麼話，呂世凱將話撂下轉身看也沒看身後姿勢滑稽的人一眼便大跨步離開這若災難之地，卻也是他再活以來待的時間最長，難得感受安靜最久的地方。

真是毫不眷戀幹脆利落得很。

以前閆懿君說他心狠，他並不否認，可他又救下了一個初兒。

那會兒好像是在圍獵場，眾臣世家紛紛逐林賽場，有能力的小輩都已上場。

以往呂家從不參加，不僅是因為官階不夠沒有資格，還因為家中沒有能上馬的人。

可那次呂家竟在受邀之列。

呂家到場人數有上幾十，其中他的親生父親站在前面笑得如同意氣風發的青年人，呂世凱不動聲色將目光收回放置鞋尖，旁邊的閆懿君離得他較遠更看不清甚麼表情，卻突然問道：「為何不看？」

「......」他靜默一會兒，輕輕道：「眼睛酸了。」

真是個爛到底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