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敘舊嗎？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才是。」閆懿君卻戳破了他的心思。

「不是很熟......」呂世凱低低道，話未畢，恍然間瞥到帶病的母親下了馬車四處張望似乎在尋什麼人，他心臟狠狠一縮。

「娘...」呼之欲出的字眼被他用儘力氣壓下喉嚨，這猛烈的劇變致使他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有些怪異。母親是他心底不能被窺探到的秘密，那是他唯一保留鮮嫩柔軟的一片地方，更絕不能讓人看出。

發現閆懿君的位置不是一件難事，君王所在之處永遠都是最奢華耀眼的，母親將目光轉向他所在的方向也非常之快。

與母親的視線對上，呂世凱心虛地撇了撇方向，餘光卻還是能看見母親瘦小的身影，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可並不光彩。

母親平日鮮少出門，這次卻來了她最不喜愛的場合。她...是特意為了來看自己的嗎？自打入宮之後不多時，他便無時無刻不在閆懿君的身邊寸步不離，其他人想要見到他，都需先面上聖。

發覺母親朝他微笑，他眼眶不由微紅，旋即母親低下頭掩著唇部聳動了幾下窄瘦的肩膀，呂世凱知道，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賽馬狩獵沙煙滾滾，病重的母親又在咯血了。一時間他的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

他這一番偷偷摸摸，卻還是被閆懿君輕而易舉洞察了。

「去吧，這裡目前還不需要你做什麼。」

閆懿君的聲音猶在耳邊蠱惑人心，呂世凱咬咬牙，還是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一隻腳。

「為何？」

面對閆懿君像極了撕扯他傷口的問題，呂世凱忍下心中絞痛一字一句道：「我已經不是呂家的人了，除了皇上這裡，其他地方也容不下我了。」

「人不會忘記自己根在何處的，呂世凱。」閆懿君意味深長地道：「世間眾生無數待你好的屈指可數，得來不易的所有真情都應該拼盡一切去珍惜守護，不留遺憾。」

「我的根...已經在皇上這裡了。」

「是嗎？」閆懿君藏在暗處的面容更看不真切了：「你對自己倒是狠的。」

無可否認的是，無論經歷了什麼，時間過去的再久，家人是他心底里無法揭開的傷疤，永遠最能影響到他。

真是可憐，不能做到完全割捨，即使被人拋棄被人放棄，都不肯忘卻過去溫馨的點點滴滴。或許他這樣的人復仇註定是失敗的，上一世慘死收場，這一世毫無進展，真是廢物到極點了。

一個不小心，可能還是落成人頭掉地的下場。畢竟閆懿君已經知曉他的弒君之心了。

呂世凱迎風埋下頭步履維艱，肺病對他的侵擾一日加重一日，以往不怎麼明顯，現在他受點涼就會咳的生不如死。這是他再活的代價，每每發病他都會將上一世溺亡的可憐景象回顧千遍萬遍，對閆懿君的恨意也就更刻骨銘心。

張義是他放在極深暗處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牽扯到張義，對外人他表現出來的模樣，都是身邊信賴親近的只有一個初兒，殊不知他這些年就是靠初兒為他與張義傳信。